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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先生文集卷之三》歸先生文集 歸有光作品集

吳郡歸有光著 

門人周 詩校 

書一 

◆書一 

荅顧伯剛書 

示徐生書 

山舍示學者 

與潘子實書 

論三區賦役水利書 

上方參政書 

荅俞質甫書 

論御倭書(代) 

上趙侍郎書(代) 

奉熊分司水利集并論今年水災事宜書 

寄王太守書 

遺王都御使書(代) 

○荅顧伯剛書 

日月有光頓首伯岡足下比承厚意非言所能謝更辱教誨以順應之說捧讀數過鈢用嘆服論語之書孔子與其門人論學者最詳其荅諸子之問仁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曰其言也讱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巳所不欲勿施于人皆自其用處言之未甞塊然獨守此心也易大傳曰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人心本與天地為一三代以后直為不能易簡不能與天地相似日用動作至于所以為天下國家往往增私長知用計用數無非吾性之贅疣故其治也非三代之治而其亂也其極至于三代之所未嘗有來教推順應之說而以禪授放伐言之可謂發眀無遺蘊矣但以忠恕于一貫有精粗之異竊恐猶有所未安所謂吾道一以貫之孔子之所以為一者蓋特有所指而未發其實指忠恕而為言也曾子因門人未達始復眀言之若言夫子之道只是忠恕一件以貫之耳無他道也子貢問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乎恕所以終身行之即忠恕所以一以貫之也豈可區別為圣人之一貫而謂之精學者之忠恕而謂之粗哉忠恕本無圣賢之別而在學者工夫分界自有生熟之殊賢人所以近于圣人圣人之所以與天為一即此忠恕而巳子貢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亦我欲無加諸人此子貢能服膺夫子之教而行之故夫子深喜之而曰賜也非爾所及也先儒乃以為非子貢所及忠恕之事茍子貢不能及而何望于后之學者道之在天下易簡而巳圣人則從容自中乎道學者則孳孳修復乎此均之盡乎心而巳所謂充拓得去天地變化草木蕃其實一忠恕也故一以貫之而后可以終身行之豈可斷截忠恕二字顓獨以為學者之事耶承下問■〈忄貇〉■〈忄貇〉并以鄙見請質焉有光白 

○示徐生書 

徐生倬學于余四年矣世學之卑志在科舉為第一事天下豪杰方揚眉瞬目群然求止于是生非為科舉文不以從予予不為科舉文亦無由得生然予之期于生者世未之知也今年正月予游金陵生為書數百言汲汲乎恐其志之不遂而憂予之去而失所助也予未有以荅及是予將計偕北上生愈不自聊賴復為書乞所以為學者夫圣人之道其跡載于六經其本具于吾心本以生之跡以征之燦然炳然無庸言矣心之蒙弗亟開而假于格致之功是故學以征諸跡也跡之著莫六經若也六經之言何其簡而易也不能平心以求之而別求講說別求功效無怪乎言語之支而蹊徑之旁出也生其敏勵以翼志靜默以養實檢約以遠恥凝神定氣于千載之上六經之道必有見乎其心矣茍唯浮逞嘩曄與庸同事而口舌是恣曰吾有以異于人人則非獨生欺予予亦欺生也因書以勉生且以貽二三子 

○山舍示學者 

某疏魯寡聞藝能無效諸君不鄙相從于此竊以為科舉之學志于得而巳矣然亦無可必淂之理諸君皆稟父兄之命而來某固不敢別為高遠以相駭昡苐今所學者雖曰舉業而所讀者即圣人之書所稱述者即圣人之道所推衍論綴者即圣人之緒言無非所以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事而出于吾心之理夫取吾心之理而日夜陳說于吾前獨能頑然無槩于中乎愿諸君相與悉心研究母事口耳剽竊以吾心之理而會書之意以書之旨而證吾心之理則本原洞然義趣融液舉筆為文辭達義精去有司之程度亦不遠矣近來一種俗學習為記誦套子往往能取高第淺中之徒轉相放效更以通經學古為拙則某區區與諸君論此于荒山寂寞之濱其不為所嗤笑者幾希然惟此學流傳敗壞人材其于世道為害不淺夫終日呻吟不知圣人之書為何物眀言而公叛之徒以為攫取榮利之資要之窮達有命又不可必淂其得之者亦不過酣豢富貴蕩無廉恥之限雖極顯榮秪為父母鄉里之羞愿與諸君深戒之也 

○與潘子實書 

有光頓首子實足下頃到山中登萬峯得足下讀書處徘徊惆悵不能自歸深山荒寂無與晤言意之所至獨往獨來思古之人而不得見往往悲歌感慨至于淚下科舉之學驅一世于利祿之中而成一番人材世道其敝巳極士方沒首濡溺于其間無復知有人生當為之事榮辱得喪纏綿縈系不可脫觧以至老死而不悟足下獨卓然不惑痛流俗之沉迷勤勤■〈忄貇〉■〈忄貇〉欲追古賢人志士之所為考論圣人之遺經于千百載之下以仆之無似至廑誨語累數百言感發之余豈敢終自廢棄又竊謂經學至宋而大明今宋儒之書具在而何眀經者之少也夫經非一世之書亦非一人之見所能定而學者固守沉溺而不化甚者又好高自大聽其言汪洋恣肆而寔無所折衷此今世之通患也故欲眀經者不求圣人之心而區區于言語之間好同而尚異則圣人之志愈不可淂而見矣足下之高眀必有以警憒憒者無惜教我幸甚 

○論三區賦役水利書 

有光再拜謹致書眀侯執事竊承眀侯以本縣十一十二十三保之田土荒萊居民逃竄歲逋日積十數年來官于茲土者未嘗不深以為憂而不能為吾民終歲之計眀侯戚然于此下詢蒭蕘某生長窮鄉談虎色變安能默然而已竊惟三區雖隸本縣而連亙嘉定迤東沿海之地號為岡身田土高仰物產瘠薄不宜五谷多種木綿土人專事紡績周文襄公廵撫之時為通融之法令此三區出官布若干疋每疋準米一石小民得以其布上納稅糧官無科擾民獲休息至弘治之末號稱殷富正德間始有以一人之言而變易百年之法者遂以官布分俵一縣夫以三區之布散之一縣未見其利而三區坐受其害此民之所以困也夫高阜之地遠不如低洼之鄉低鄉之民雖遇大水有魚鱉菱芡之利長流采捕可以度日高鄉之民一遇亢旱彌望黃茅白葦而已低鄉水退次年以膏沃倍收瘠土之民艱難百倍也前廵撫歐陽公與太守王公行牽耗之法但于二保三保低湮水鄉特議輕減而于十一十二十三保高阜旱區卻更增賦前日五升之田與槩縣七八等保膏腴水田均攤三斗三升五合此蓋一時失于精細而遂貽無窮之害小民終歲勤苦私家之收或有不能及三斗者矣田安得不荒逋安得不積此民之所以困也吳淞江為三州太湖出水之大道水之經流也江之南北岸二百五十里間支流數百引以灌溉自頃水利不修經河既湮支流亦塞然自長橋以東東流之水猶駛迨夏駕口至安亭過嘉定清浦之境中間不絕如線是以兩縣之田與安亭連界者無不荒以三區言之吳淞既塞故瓦浦徐公浦皆塞瓦浦塞則十一十二保之田不收徐公浦塞則十三保之田不收重以五六年之旱溝澮生塵嗸嗸待盡而巳此民之所以困也生愚妄為執事者計之其曰復官布之舊乞查本縣先年案卷官布之征于三區在于某年其散于一縣在于某年祖宗之成法文襄之舊稅一旦可淂而輕變獨不可以復乎今之賦役冊凡縣之官布皆為白銀矣獨不思上供之目為白銀乎猶為官布乎如猶以為官布則如之何其不可復也古之善為政者必任其土之所宜以為貢文襄之意蓋如此即今常州府有布四萬匹彼無從得布也必市之安亭轉展折閱公私交敝有布之地不征其布而必責其銀無布之地不征其銀而必責其布責常州以代輸三區之銀則常州得其便責三區以代輸常州之布則三區得其利此在執事言于廵撫一轉移之間也其二曰復稅額之舊牽耗之法系蘇州一郡之事生愚未敢僣及姑言今日之易行者前王公巳定耗法均攤之田三斗三升五合歉薄之田二斗二升既而會計本縣薄田太多而三十六萬之外乃增余積米數千王公下有司再審歉薄之田均攤數千之米此王公之意欲利歸于下也有司失于奉行如三區者終在覆盆之下而所存余積之米遂不知所歸欲乞查出前項余積作為正糧而減三區之額復如其舊此則無事紛更而又有以究王公欲行而未遂之意矣夫加賦至三斗而民逋日積實未嘗得 三斗也復舊至五升而民以樂輸是實得升也其于名實較然矣既減新額又于逃戶荒田開豁存糧照依開墾荒田事例召募耕種數年之間又必有蘇息之漸也其三曰修水利之法吳淞江為三吳水道之咽喉此而不治為吾民之害未有巳也先時言水利者不知本原茍狥目前修一港一浦以塞責而巳必欲自原而委非開吳淞江不可開吳淞江則昆山嘉定青浦之田皆可墾議者不究其本因見沿江種蘆葦之利反從而規取其稅自角直浦索路港諸地悉為豪民之所占向也私占而巳今取其稅是教之塞江之道也上流既壅下流安得而不閼乎生愚為三區之田而欲開吳淞江似近于迂然恐吳淞江不開數年之后不獨三區而三州之民皆病也若夫開瓦浦溉十一十二保之田開徐公浦溉十三保之田此足支持目前下策也生愚聞之古之君子為生民之計必不肯拘攣于世俗之末議而決以敢為之志況此三區本縣蕞爾之地在眀侯之宇下得斗升之水可以活矣伏愿行此三策庶幾垂死而再蘇之其有德于吾民甚大又今旱魃為災眀侯昔日車馬所通瀕河人跡所至之處禾稼僅有存者至于腹里無復青草近經秋潦往往千畝之田枯苗數莖隨水蕩漾而巳救荒之策免租之議此如拯溺捄焚尤不可緩者又今三區無復富戶所充糧役不及中人之產賠貱之累尤不忍言乞念顛連無告之民照弘治間例及太守南岷王公新行事例免其南北運庫子馬役觧戶之類此亦可以少紓目前之急也唯眀侯留意焉 

○上方參政書 

月日鄉貢進士歸有光再拜上書行省大人執事恭惟執事以碩德崇望特膺簡命分司圻甸蓋近世行省宰相之職而于古則君陳畢公保厘之任也古之君子自其平居為小官之時以至于卿相其身之所至常必欲識天下之賢人才士不必其職分之所當而其心未嘗一日而忘也三吳古稱人才之地執事之來蓋巳數月其亦可以知其人矣而未聞焉夫豈無其人亦或時勢有所不暇于此也某讀書學圣人之道有年矣有司不以其不肖貢于禮部屢進而屢詘然而 天子之大臣往往亦知其為人欲一見之而卒不敢見也以為士之所守者在是也而 天子之大臣乃不以為罪而亟稱之于人則某之所以自信者其又可知也今自執事開府以來不肖之跡兩及門矣執事亦察其有所為耶去歲鄉里惡少妄引戶籍無端之辭以相鉤陷當此之時某蓋以罪人見也執事不以為罪人而使之揖讓于庭以盡其所欲言以此見古之大臣之度如此也而有司者不察以為上官所受之詞如此告者必直被告者必負方欲攟摭以入其罪而無所得則蔽之以逃竄之罪誠以數十人之所告無所□當也而上官之人又不可以罪則于其間茍得一罪以為可以解而巳矣其于愛惜人才培養士氣未嘗念及也反令無賴小人得氣以去善人喑啞如此可為太息矣執事于獄詞之上亦有所疑焉而不欲變者豈非以事體纖微更為回駁非所以委任有司之意此又古之大臣之度如此也今者復有迫切之情告于執事伏惟少垂察焉孟子曰同室有鬪者被發纓冠而救之可也鄉鄰有鬪者雖閉戶可朼今非鄉鄰之疏而有同室之戚重以孤寡煢然氣勢無依熇熇之慘懸命晷刻茍得一言以聞于明公之前以救其垂絕之命雖被戮辱不敢以自諉也然此亦今世之人茍可以自諉者也明公可以知其無所為矣往者夏忠靖公周文襄公之在吳也入與 天子唯諾于殿庭出與小民從容問難以求其瘼如家人父子而后天下之人知朝廷之近而天子之親也故曰庶民近天子之光又曰天子作民父母為天下王若二公可謂大臣矣今之有司乃小民望之所謂如天如神眀者也由此言之所謂大臣者非眀公而誰天下無道亂獄滋豐貨賄多有孔子作春秋明一王法邾庶其莒牟夷黑肱區區竊土地為穿窬之事皆具文而直書之誠以風俗世教之所系雖微而不可忽也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明主罔與成厥功有光今所陳亦所以求盡匹夫匹婦之情于明公之前而巳矣明公母罪其瀆焉 

○荅俞質甫書 

人至得初一日所惠書感激壯厲三復浪然雪涕嗟乎質甫則既知之矣豈待于千百世之后耶仆自謂處下賤之地如喑啞聾聵了無所知與乃分之宜昨偶發憤一言不幸遂有喜事之名然寔在于耳目之近臨時感觸出于意之所誠然而不能巳者仆又必欲得足下發其幽光施之論述非特求繪藻之工為文章纚纚然觀美矜炫于世而巳顧其志意有足深悲者栢舟綠衣之篇彼其人所處以今日視之尚為人道之常而作者為之憂傷怨憤反復嘆息蓋深悼其不幸而美其志意之不倫圣人遂因而存之以為千百世之法況今日之變萬萬于此故欲與足下顯其行事使千百世之后畧知今世之人亦有出于栢舟綠衣女子之上者雖斁彝倫反道敗德怐愗煩冤而天下之公理猶在人心不至冺滅澌盡而天地之所以不至覆墜者有此耳詩曰我躬不閱遑恤我后夫彼巳甘就屠剔剖割以遂其志此豈有顧于后世之榮名者要之仆與足下之心如此而巳如足下卒為撝讓仆何望焉 

○論御倭書(代) 

某廢棄山林之日巳久天下之事非分之所宜言者顧自以世受國恩身在江湖不敢一日而忘 魏闕之下況今倭奴逆天悖暴實吾父兄子弟百年之仇恥辱眀公惓惓下問一得之愚敢不自竭伏見 天子哀憫元元誕布德音明公之股肱耳目之重臣膺茲簡命俾執玉帛告祭東海之神精誠昭格百靈效順龜鱉小丑當知無遁逃之所矣昔裴晉公李中丞甞受視師之命不旋踵而廈齊就擒劉禎授首克成淮蔡澤潞之功況我 圣朝之威靈萬萬于有唐而明公之所以自待者豈自處裴李之下哉固宜詳延博采不遺于蒭蕘之賤也某不敢為泛說以瀆眀聽姑就今日用兵之勢言之自倭奴入寇于今三年虔劉我人民滛污我婦女焚蕩我屋廬有司嬰城而自保軍衛莫之誰何盻盻焉視彼重裝滿載得氣而去徒諉曰無兵猶可也今各省之兵四集無慮十萬屯聚境區區殘息游魂滅此而朝食可也至今相持未見有必戰之計老子曰師之所處荊棘生焉故善者果而巳矣孫子曰久暴師則國用不足鈍兵挫銳屈力殫財則諸侯乘其敝而起故兵聞拙速未覩巧之久也今若是不幾于鈍乎豈老子之所謂果乎議者謂此寇不宜與之戰在坐而困之此固一說也然窮天下之精兵散甲士于海上曠日彌月而久不決則所謂困者在我矣是不可不察也則今日之計宜于速戰而巳然兵有分有合徒厚集其眾于一而不為之列屯要害廣布形勢則賊之所出必視吾無備之處而為之走集是宜觀地之要以擬其潰吳越之地瀕于大海海口之可通者數路而巳既不能把扼而使之突入三江五湖之間要害之可守者數處而巳又不能按據而使之橫潰則將何為而可也某以為賊在川沙兵之所向能保其敗于東不潰于西耶攻其外不潰于內耶故太湖之口可屯也三泖之口可屯也吳淞江之中道可屯也某嘗循行江上問所謂滬瀆壘者知昔人御寇之遺跡即如此壘正在蘇松二府之中賊得至此則蘇州松江諸縣無日不危也故為屯壘不獨可以拒賊之入路又可以為州縣之聲援也昨者黃岡涇之捷斬首之多以前所未有然賊復東出則賊鋒雖挫于五湖之上而蠻煙復接于九峯之間矣由此言之分屯其可后乎往賊攻州而府不救攻縣而州不救刼掠村落而縣不救府如無州州如無縣縣如無村落僅僅自保于一城之中如與人鬪而束其手足絕其黨而孤立如之何能自存也幸而此賊在于抄掠而巳設有長驅之志孰能御之是唇齒俱亡首尾衡決矣即使徒以保城為功而置百里生民于度外為人父母何以為心況京畿千里之地蕩然無藩籬之限兵之失勢莫甚于此此其黨與者今閩浙亡命與諸島之夷固所必誅若吾民所在被其系虜而髠之以為前行以餌吾師嘗聞我軍斬首虜二百余其間止有一二為真賊者則臨陣之際豈可不辨其真偽明購賞格開示丹青生活之信古之用兵能使賊為吾用而今驅之使為賊此其不可二也聚天下之兵而軍政不立斷斬不行鹵掠不禁前者方陷陣后者巳奔佚是民有百走退死之心而無一前進生之計且所謂營壘行陣間諜兵械與夫分數形名虛實奇正之說兵家之所常言悉置而不講此其不可三也故今日之兵在于決機而分屯以佐其勢又當戒飭州縣之吏不宜以閉塞城闉為上策百姓之逃歸者不可逆以奸細而禁錮誅戮之至于誅賞軍令之大今之所調雜以夷獠宜示中國之紀律不可為蠻夷所笑如是而戰不勝賊不滅者未之有也然今雖以殄滅為期而經畧措置非數十年不能安寧且夷性貪狠狃于虜獲之利雖有懲艾不能保其匚來夫自正統以來殆將百年及今而發如人之疾病一旦發作豈得遽止故宜考求宣德正統之間前之所以侵盜而無巳后之所以頓息而不來則有以知其故矣永樂中廣寧伯鎮守遼東筑城金線島之西北夜見東南海島中火光即知寇至邀擊之擒斬無遺以是寇不敢入境蓋彼懸度大海經以旬月非風候不行又不能多赍糧餉賊未到岸往往饑罷兵法無負于水而迎客無迎水流獨于御倭宜反而用之必迎水逆擊不使上岸此必盡之術也舍是則由外海而入內海由海入港由港入城郭如今日必至之害矣謂宜振飭 祖宗之法自廣閩浙淮以至遼東修沿海列衛之政則兵不必別調也舉都司備倭之職則將不必別選也不然而恃客兵客兵不可久居設使散還賊將復至周旋不巳是兵無時而息也而民亦殫矣議者又謂宜開互市弛通番之禁此尤悖謬之甚者百年之寇無端而至誰實召之元人有言古之圣王務修其德不貴遠物今又往往遣使奉朝旨飛舶浮海以與外夷互市是利于遠物也遠人何能格哉此在永樂之時嘗遣太監鄭和一至海外然或者巳疑其非 祖訓禁絕之旨矣況亡命無藉之徒違上所禁不顧私出外境下海之律買港求通勾引外夷釀成百年之禍紛紜之論乃不察其本何異揚湯而止沸某不知其何說也唯嚴為守備鴈海龍堆截然夷夏之防賊無所生其心矣某身罹寇難以與鄉邑父老熟計之此言或有近于理幸賜采擇而行之 

○上趙侍郎書(代) 

比歲島夷陸梁踰度大海刼掠州縣屠刳焚污之慘近古所未有而太平日久民不知戰分閫調兵迄今四載尚逋天誅 天子哀憐百姓無辜重念我 皇祖開基根本重地特遣心腹大臣臨祭東溟相賊形勢考較將吏拊循元元德意甚厚閣下肅將明命躬至海上祗事齋宮還見父老具宣 天子所以憂念吾民者書辭懇至悲傷慘怛之意溢于言外東南萬姓舞蹈歡呼歌頌 圣德皆以區區小丑為不足平而閣下更為之廣詢博采以求長治之策周公之一食三吐哺一沐三握發諸葛孔明之開誠心布公道集眾思廣忠益更千百年于今復見某也江海迂生曾無九□之議以干左右顧自以令先公與寒家累世交情之厚見閣下佩玉鳴琚持節過家富貴焜耀于時功名流布于世實感慨發憤思欲一見以觀左右之輝光譬之蟠木根抵輪囷離奇然為先容者久矣則固不敢后于明月之珠夜光之壁也嘗念閣下之先公以宿學重德當未遇時薄游吾鄉主于先大父之家賓主之間情好甚篤吾父得承下風接余論閨門微細骨肉纖介無不為之委曲教誨其游如父子先人每念及未嘗不感公之德至于泣下雖地阻兩浙而往來無間每相過登堂拜母閣下少年時亦過吾家度必能記憶也某兒時尚能識先公皤然古貌一日撫某之首命之曰若必讀春秋吾令吾兒授汝大義某謹識之以至于今不幸先人奄棄身惴惴于顛覆死亡之中幾不能復視天日而此心之耿耿者未嘗冺中間契闊二十年非敢猥自疏外實私心冀得寸進以至京師當以通家子投剌于門下以自托于故舊之末不幸連遭蹇阻死喪相繼又為勢豪之家摧剝萬狀先人舊廬自經寇燹蕩然無余僮奴百余大半死于鋒鏑不肖僅以身免寄跡于昆山故舊之家誠恐一旦死填溝壑以負尊先公之訓與先人之志長逝者魂魄私恨無窮又以少有知識即不敢以庸眾人自待雖屢擯斥于有司而恥為記誦剽竊之文獨好觀前代治亂得失之故與自古英雄戰爭進取之跡而審其成敗勝負之數又生長海上頗知屯堡要害及營陣之法土兵水卒之習性與今之所為若有異者欲科條其事為書以獻而急于一望閣下之顏色是以未果而先之以此書幸恕其狂愚且知故人之子其志不欲沒沒而或有可教者耳特與之進幸甚 

○奉熊分司水利集并論今年水災事宜書 

某生長東南祖父皆以讀書力田為業然未嘗窺究水利之學聞永樂初夏忠靖公治水于吳 朝廷賜以水利書夏忠靖公之書出于中秘求之不可得見獨于故家野老搜訪得書數種因盡閱之間采其議尤高者匯為一集嘗見漢世國家有一事必令公卿大臣與博士議郎雜議始元中諸儒相論難鹽鐵及宣帝時桓寬推衍之至數萬言而盛稱中山劉子九江祝生之徒欲以究成治亂定一家之法某所取水利論僅止一二然以為世所傳書皆無逾于此者郟大夫考古治田之跡蓋浚畎澮距川潴防溝遂列澮之制數千百年其遺法猶可尋見如此昔吳中嘗苦水獨近年少雨多旱故人不復知其為害而堤防一切廢壞不修今年雨水吳中之田淹沒幾盡不限城郭鄉村之民皆有為魚之患若如郟氏所謂塘浦闊深而堤岸高厚水猶有大于此者亦何足慮哉當元豐變法擾亂天下而郟氏父子荊舒所用之人世因以廢其書至其規畫之精自謂范文正公所不能逮非虛言也單君鍔本毗陵人故多論荊溪運河古跡地勢蓄泄之法其一溝一港皆躬自相視非茍然者獨不明禹貢三江未識松江之體勢欲截西水入揚子江上流工緒支離未得要金揚州藪澤曰具區其川三江蓋澤不患其潴而川患其不流也今不專力于松江而欲涸其源是猶惡腹之脹不求其通利徒閉其口而奪之食豈理也哉近世華亭金生綱領之論寔為卓越然尋東江古道于嫡庶之辨終猶未明誠以一江泄太湖之水力全則勢壯故水駛而常流力分則勢弱故水緩而易淤此禹時之江所以能使震澤底定而后世之江所以屢開而屢塞也淞江源本洪大故別出而為婁江東江今江既細微則東江之跡滅沒不見無足怪者故當復松江之形勢而不必求東江之古道也周生勝國時以書干行省及都水營田使司皆不能行其后偽吳得其書開浚諸水境內豐熟迄張氏之世畧見功効至論松江不必開其乖謬之甚有不足辨者尋周生之論要亦可謂之詭時達變得其下策者矣某迂末之議獨謂大開松江復禹之跡以為少異于前說然方今時勢財力誠未可以及于此伏惟執事秉節海上非特保鄣疆圉且以生養吾東南之赤子生民依怙之者切矣邇者風汛稍息開疏瓦浦五十余年湮沒之河一旦通流連月水勢泛濫凡瓦浦之南相近二十余里水皆向北而流百姓皆臨流嘆誦眀公之功德蓋下流多壅水欲尋道而出其勢如此不得其道則彌漫橫暴而不制以此見松江不可不開也松江開則自嘉定上海三百里內之水皆東南向而流矣頃二十年以來松江日就枯涸惟獨昆山之東常熟之北江海高仰之田歲苦旱災腹內之民宴然不知遂謂江之通塞無關利害今則既見之矣吳中久乏雨水今雨水初至若以運數言之恐二三年不止則仍歲不退之水何以處之當此之時 朝廷亦不得不開江也天下之事因循則無一事可為奪然為之亦未必難明公于瓦浦實親試之矣且以倭寇未作之前當時建議水利動以工費無所于出為觧然今十數年遣將募兵筑城列戍屯百萬之師于海上事窮勢迫有不得不然者若使倭寇不作當時有肯捐此數百萬以興水利者乎若使三吳之民盡為魚鱉三吳之田盡化為湖則事窮勢迫 朝廷亦不得不開江矣弘治四年五年大水至六年百姓饑疫死者不可勝數正德四年亦如此今年之水不減于正德四年尚未及秋民巳嗷嗷矣救荒之策決不可欲緩望蚤為措置米谷設法賑濟或用前人之法召募饑民浚導松江姑且畧循近世之跡開去兩岸茭蘆自昆山慢水江迤東至嘉定上海使江水復由蹌口入海放今年渟潴之流備來年洊至之水亦捄時之策也某蹇拙非有計慮足以禆當世獨荷執事知愛盡其區區之見或有可備末議者伏惟裁擇之幸甚 

○寄王太守書 

某昨承眀府論及水利匆遽辭別不及盡言某非能知水學者然少嘗有意考求見盧公武郡志止抄錄事跡畧無綱要今新志因之而近來言水利者不過祖述此耳嘗訪求故家野老得書數種獨取郟氏二三家斷以為專門之學遂匯錄成書非能特有所見也唯以三吳之水潴于太湖太湖之水泄于松江古今之論無易此者故著論以暢前人之旨嘗又讀禹貢注三江者訖無定論惟郭景純及邊實之論為是故定以為三江之圖眀府見諭謂吳淞江與常熟縣無預某所論三吳之水非為常熟一縣之水也江水自吳江經由長洲昆山華亭嘉定上海之境旁近之田固藉其灌溉要之吳淞江之所以為利者蓋不止此獨以其直承太湖之水以出之海耳今常熟東北江海之邊固皆高仰中間與無錫長洲昆山接壤之田皆低洼多積水此皆太湖東流不快之故若吳淞一開浚則常熟自無積水然則吳淞江豈當與許浦白茅并論耶明府又謂揚子江錢塘江何與于吳中水利某之意特欲推明三江之說蓋自來論吳中之水必本禹貢三江既入之文自孔安國以下以中江北江為據既失之泥班固韋昭桑欽近似而不詳故當從郭景純唯三江之說明然后吳中之水可得而治也經曰三江既入震澤底定先儒亦言三江自入震澤自定文不相蒙然吳淞一江之入震澤底定實系于此**簡畧不詳耳某誠恐論者不知此江之大漫與諸浦無別不辨原委或泥張守節顧夷之論止求太湖之三江用力雖勞反有支離湮洇之患也但欲復禹之跡誠駭物聽即如宋郟亶時之丈尺時力亦恐未及而水勢積壅為害欲求明府先令所在畧據今日河影開挑茭蘆使自昆山夏駕口至嘉定柵橋尋入海之口則江水有通流之漸矣今春量撥賑饑之谷召募饑民或可即工又旁江之民積占茭蘆指以告佃為名所納斗升之稅所占即百頃之江兼之漲灘之稅亦多吏胥隱沒官司少獲其利昔宋時圍田皆有禁約今奸民豪右占江以遏水道更經二三年無吳淞江矣若責所占之人免追花利止令隨在開挑以復舊跡則官不費而奸有所懲矣某二十年屏居江上未嘗敢獻書當事者異日呂公有意水利然以平日非相知不敢有所陳前以分司舊識因開瓦浦問及而明府親屈二千石之重敦行古誼虛懷下接且惓惓以吾民之魚鱉為憂故特有言耳然區區所望于明府有大于此者昔魏王召史起問漳水可以灌鄴田子何不為寡人為之史起曰臣恐王之不能為也王曰子誠能為寡人為之寡人盡聽子矣史起敬諾言之于王曰臣為之民必大怨臣大者死其次乃籍臣臣雖死籍愿王之使他人遂之也王曰諾使之為鄴令史起因往為之鄴民大怨欲籍史起史起不敢出而避之王乃使他人遂為之水巳行民大得其利由此言之興一世之功不當恤流俗之議也區區之見要以吳淞江必不可不開即日渡江違離節下豈勝瞻戀因還舡附此不宣 

○遺王都御使書(代) 

某屏居山野不敢復自通于當世士大夫雖承明公顧念不遺衰棄而亦不能少伸候謝之情負罪何可言茲輒不自量以鄉里細民之情冐有陳瀆惟明公采擇焉往歲漕卒與嘉定之民閧時廵院適在彼境見其不直頗加懲艾遂至負恨以單詞赴臺陳訴其糧米不無糠粃之雜而亦不盡然也明公以軍國重計不容有所縱貸然猶顧恤民隱不加深究吳人莫不忻歡鼓舞嘆頌明公之德矣邇者檄下欲以嘉定縣糧赴郡治交兌民情頗有不便譬之驕兒之于慈母有不得其所欲不能不號呼而隨之此某之所以不自量而代為之言也嘉定負海去郡治二百里所往來以潮汐為候又經歷太倉昆山而后至此法一行民間又增轉搬折耗之苦將來之弊不可勝言者古者天子地方千里中之為都輸將徭使遠者不在五百里而至諸侯地方百里中之為都輸將徭使遠者不在五十里而至考之禹貢古之輸百里二百里蓋匠必計也今江南為國家奉地歲漕自所在水次達于京師三四千里費無不出于民雖假之漕卒其實民輸之三四千里也今又加之二百里又比古之天子諸侯之輸矣夫漕卒舊法領兌于嘉定彼以泛舟之便無分毫之損也而嘉定交兌于蘓州復有雇船之役增數倍之費也 國初罷海運為轉運其始直隸蘇松常浙江杭嘉湖之糧送至淮安鎮江廬鳳淮楊之糧送至徐州徐州山東兗州之糧送至濟寧而以里河船逓送至京師此所謂轉運也當時民以為不堪故改定于淮安瓜州水次增加船腳耗米對船貼兌與軍領運此所謂兌運也民猶以為不堪故又改定于本府州縣附近水次交兌而增加漕卒過江腳耗自此民不復送至瓜淮而漕卒自至所在州縣支運此所謂長運也 國家立國歷一百余年因革損益務求以便民蓋至于長運而其法始定疑未可以輕改也此法一動恐后之議者以蘇州不可復議瓜淮瓜淮不可復議徐州濟寧未知今日之民可以堪此否也夫以米石加兌五六斗是以石五六斗而運一石也況過江腳價日增月益不知其幾而后乃以長運代民之兌運民之所以得宴然于境內而使軍自至者非能役之也實增加耗之米雇之也軍之所以不得不至者實厚受其雇而為之役也明公考求其故必不肯容易改易于其間者矣若夫糧米插和及爭訟小節明公稍加振飭所在孰敢不奉令況戶部每年奏差主事監兌奉有專勑監兌能舉其職則明公可以無問矣亦不至啟長運為兌運之漸也國家殫天下之力以養兵一旦有事兵者至于無所用而獨驅民以戰而天下之民竭蹶以奉天下之兵不知其巳也是固有可痛者矣漕卒虓暴賴所在有司與之抵牾僅可少支今明公意有所偏重即異日之放縱無所不至有司承風莫敢誰何民猶以羊而御狼也瀕海州縣自經倭奴剽掠之余十室九空而加編海防賦調日廣至辛酉之水吳中千里皆為巨浸為百年所未有之災當時撫院不曾奏蠲至今易銀征賠未巳鄉民離農畝日在官府聽候比較晝夜捶楚流血成溝質鬻妻兒投命貴室廬舍拆毀蒿萊遍野蓋有所不忍見者明公甘棠之愛在于吾民今日領天下財賦百姓嗷嗷尚望于常格之外加以曠蕩之恩而嘉定之民如以驕子得罪于慈母可以少戒而不可以深懲之也況兌運一事所系非淺是以少效狂瞽之言伏惟矜恕幸甚 

歸先生文集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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