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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回 老訟師小破慳囊 賢主仆廣行善舉》唐祝文周四杰傳 程瞻廬作品集

祝枝山到了杭州,忽忽已是四五十天。他向周文賓說要在杭州度歲,不過偶爾戲謔之詞,現在竟成了事實。唐寅蹤跡依舊杳然,周文賓雖然幫同尋訪,遣人在城廂內外物色一周,結果仍似落井銀瓶,絕無消息。嘉興沈達卿曾許祝枝山代為訪問,只須鴛鴦湖**得舟子,唐寅的蹤跡不難知曉,有了唐寅蹤跡,祝枝山出門訪唐總算有了一個段落,便可在年內歸鄉和云里觀音歡然度歲。無奈沈達卿信來,說起:“鴛鴦湖中覓不到這個高唱秋香歌的舟子。據那船幫中人說起,米田共有事回蘇州去了,將來是否再到嘉興,尚難預料。不過到了來歲新年,鴛鴦湖上的游艇一定比前熱鬧,水面生涯利市三倍。待到那時,米田共或者來趕生意,重跳船頭也未可知。這樁事一時性急不得,只好靜待時機,再圖方法”云云。祝枝山得了書信,一聲長嘆:“今年只好在客邊度歲了。”

幸而家中竹報時通,云里觀音來書也勸他在杭州度歲。橫豎家中有岳母趙老太太照顧,即使臨盆有日,也不愁沒人照顧。所以枝山在杭州得過且過:“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鐘。”

嘉興箋紙店中贈他的空白扇面足夠他客中消遣遇著無事時,揮灑幾頁便面,取到市上,便值兼金。祝僮氣吁吁的跟著主人,從蘇州跟到嘉興,從嘉興跟到杭州,他不求什么,只求主人賞給他幾頁便面,便夠著他歲尾年頭娛樂吃喝的一切用度。他趁著主人高興時,便向主人乞得兩頁便面,先取一頁到書畫茶會上去銷售,換得十二兩紋銀。祝僮歡天喜地的在杭州度歲,居然趕制了幾件新衣,準備交了新歲在杭州出一番風頭。然而急景凋年,總有一種歲月催人的表示:“骨冬冬”敲動臘鼓:“嗚都都”吹起招軍,枝山聽了未免有幾分不快。又加著殘冬將盡,飄飄瀝瀝的降下一場大雪,待到雪止天霽早已逼近歲除。枝山悶了好幾天,帶著祝僮遨游湖上,欣賞那斷橋殘雪。出了涌金門,行不上半里路,便聽得哭聲隱隱。枝山道:“祝僮,你聽得這哭聲,是真哭還是假哭?”

祝僮道:“大爺,你問書畫真假小人不省得,你問哭聲真假,小人一猜便著。這哭聲一定是真哭。”

枝山道:“你講給我聽,真哭和假哭有什么分別?”

祝僮道:“寧波人哭老公,香山女人哭妙根的爺,蘇州女人借孝堂哭自身。這都是假哭,一句句都按著板眼。”

枝山道:“難道會得假哭的都是婦人女子么?”

祝僮道:“街上的乞丐也是假哭的多,唱一句哭一句,分明也按著板眼。他們的哭聲只在喉嚨口哼出一個按板眼的‘按’字罷了。‘娘娘、太太按’,‘老爺、少爺按’,‘明中去了暗中來按’,旁人聽了以為在哭,其實并不在哭,只在唱那卑田院中的行樂歌罷了。”

枝山笑道:“祝僮,瞧不出你小小年紀,說出話來卻和**湖一般。但是你怎么知道方才的哭聲是真哭不是假哭?”

祝僮道:“真哭和假哭很易分別。真哭是一時按捺不住,除卻放聲大哭更無別法,所以哭的聲音是很急促的,既無板眼可按,也無音節可分。假哭便不然了,他要借著哭聲引起旁人的憐憫,所以在哭字上面很用過一番功夫,忽而高忽而低,忽而急忽而慢,小人便有一比。記得上月跟著大爺去逛吳山上的城隍廟,廟場上唱著《蓮花落》,唱歌的唱一句歌便和一聲《蓮花落》,小人說這唱歌聲和假哭的腔調一般。只須把《蓮花落》三字換上一個‘按’字,這便不叫做歌而叫做哭了。后來游罷城隍廟正待下山忽的降了一陣急雨,瀝的樹葉子上一陣很急促的聲響,既無板眼可按,又無音節可尋,小人說這雨聲便和滿懷苦惱放聲大哭的一般。”

枝山大喜道:“這一比更比得確切了。”

主仆們且行且談的當兒,哭聲漸漸的近了,果然是真哭不是假哭。哭了良久,早有些聲嘶淚竭的模樣。周圍擁著許多人,異口同聲,都說苦惱。枝山和祝童從人眾中擁將進去,但見池旁立著一個苦工模樣的人,倚在一棵枯樹上哭個不休。身邊滾倒著一只飯蘿,米粒狼藉。不問而知便是這苦工跌翻的了。旁邊看熱鬧的只有口頭連聲的苦惱,卻不見手頭有什么布施。單是空言苦惱,越發使那倚樹哭泣的人淚落如繩,連綿不絕。枝山向眾人探聽根由,方知道這痛哭的喚做張小二,住在城里,靠著泥刷匠做生活。這幾天下了大雪,泥刷匠的生涯就此停頓。要是有積蓄的便不去做工也能維持生活,叵耐張小二是個窮小子,家有七十多歲的老母靠著他度日,今天炊煙將絕,便提著空飯蘿到城外親戚人家去借米。好容易借得糙米三升,正待回家燒飯供給娘兒倆充饑,誰料大雪以后,填平世上崎嶇的路,池旁有一塊洼地被白雪蒙藏著,張小二當做平地一腳踏下,誰料腳踏著空空地,向前一溜,跌了一個仰面朝天。跌一交不打緊,扒了起來便沒事了,最傷心的便是三升糙米跟他一同跌下,這一只飯蘿卻不肯仰面朝天,所有三升糙米小半埋在雪里,大半滾在池中,據那張小二說娘兒倆已餓了一天,自己年紀輕還可支撐,娘的年紀老了,若再捱餓斷難活命。

眾人又是一疊聲的贊嘆孝子。但是空口贊美嘆不飽張小二的餓肚皮,就中有一位黑須老者看他戴著儒巾,像是一位秀才先生,他把張小二呆看一下,便道:“你打翻的米已無法拾起來;人倚在樹上哭也哭不飽你的肚皮。人皆有惻隱之心,君子有成人之美。”

說到這里把周圍的人看了一遍,自言自語道:“這也難怪諸位,歲底匆匆,誰也有些債務,便要救人也是有心無力。”

又捋著自己的短髭道:“區區也和諸位一般,自顧不暇,勢難從井救人。但是眼見這苦小子倚在樹上痛哭,于心何忍?古人說得好:‘禹思天下有溺者,猶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饑者,猶己饑之也。’區區不敏,很想效法古人。雖然力不從心,但是遇到用錢的時候,也該慷慨解囊,做一個當仁不讓的人物。”

祝枝山頻頻點頭:“可見得‘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十步之內,必有芳草。’黑須先生倒是一個慷慨人物。要是他不慷慨,我也得慷慨了。”

那老者道了一番悲天憫人的話,便喚著張小二道:“苦小子,你徼幸遇見了我,快快伸手過來,待我幫助你一下。”

張小二向老者磕了一個頭,扒將起來,伸著手待他布施。那老者便從衣衲里摸出一個小荷包,打開荷包,插入兩個指尖拈出兩枚制錢,放在中指尖上試一試輕重。一個恰到好處,一個似乎重了一些,依舊納入小荷包里,另行取出一個輕質的制錢,一共兩文錢,很鄭重的交付張小二道:“苦小子,這兩文錢是我節衣縮食省將下來的,你取了去,可以買一個燒餅暫時充饑。然后再向親戚人家去告借幾升米,回去燒飯給娘吃。但是你須留心,不要再跌了筋斗,辜負我一番相救的美意。”

說罷,“合罕”一聲,揮著袖子轉身便走了。黑須先生離開了場子,眾人便竊竊私議起來,有的說道:“他是著名的鐵銹蟹,外面看他衣服儉樸,實則財產很富,杭州城中可以算得三等富翁。”

有的說道:“他搭足了架子,說什么慷慨解囊,原來‘抱籃大的水花,撈起來只是一只糠蝦’。破費了兩文錢,也在那里混充什么慷慨解囊的大善士!”

有的說道:“早知布施兩文錢也算慷慨解囊,這般的大善士誰也會做。”

便有人挖著腰包,你也布施三文,我也布施五文,大概湊攏來也可以糴米半升,煮一鍋薄粥胡亂允饑。枝山打聽旁人,這黑須先生是誰,有人瞧了他一眼,便道:“聽你先生的口音好像蘇州人。要是杭州人,誰也都知這位先生的大名。他是城中的響檔訟師徐子建秀才,他靠著刀筆營生起家立業,人人喚他‘兩頭蛇’。積下造孽錢,居然有了許多良田美屋,面團團做富家翁。他自知幫人打官司,顛倒黑白,筆底下造孽不少,近來也會行起善事來。有時買一升螺螄拋入池子里放生,有時摸出一兩文鵝眼小錢舍給道旁乞丐。但是遇有幫訟的生意,無論大小他總不肯放手。杭州人有兩句俗語,叫做‘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徐子建筆頭上作惡’。”

枝山點了點頭兒:“原來是杭州城里的惡霸,總有一天和他斗一斗法,看是誰勝誰負……”

枝山在肚里打量的當兒,跟他出游的祝僮忽的拾起空飯蘿,身邊摸出七八錢重的一塊碎銀向著飯蘿里一丟,授給張小二道:“你把這塊銀子取去,向米鋪子里買三斗米,余下的還可買些蔬菜,夠你們娘兒倆度歲之用。到了來年,再作主張。”

祝僮這番豪舉,不但張小二驚喜交集,便是旁邊瞧熱鬧的也都異口同聲,贊嘆不絕。張小二待要叩頭拜謝,卻被祝僮扯住了,叫他:“不要鬧這虛文,須知你的老娘眼巴巴望著你負米還家呢!”

張小二又問祝僮的姓名,枝山笑道:“你不用問他的姓名,他是我的書童,我是他的主人。主人不曾布施,他倒搶先布施了。你如果感激他只須聽他的話,早早回去便夠了。”

張小二取了銀子揣入懷中,感激涕零的道謝而去。瞧熱鬧的人也都散了。枝山忽的問祝僮道:“我賞給你的扇面兩頁,你賣去了一頁,還有一頁可在身邊?”

祝僮道:“這是好東西,小人總是隨帶在身的。”

枝山道:“你給了張小二銀子,也不過夠他歲尾年頭的用度,要是到了來年又降下一場雪來,他依舊不得出門做生活,坐吃山空,娘兒倆依舊不免捱餓。自古道:‘殺人須見血,救人須救徹。’你何妨把這頁扇面一并贈給他?指點他去上書畫茶會換取十余兩紋銀,那便可以救濟他半年食用,便是目前沒有生活做也不妨了。待到回去時,我可以再寫一頁扇面給你,你橫豎不吃虧。快去追喚他回來,把身邊的一頁扇面一并贈他。”

祝僮大喜道:“大爺肯發婆心,小人馬上前去追他。”

枝山指著旁邊的小茶寮道:“我在這里等你,快去快來。”

祝僮放開腳步便去追尋這個方才跌雪的張小二。且說張小二得了一塊碎銀,歡喜不迭,提著空飯蘿一路自言自語道:“城中赫赫有名的徐相公倒不如路上一個不知姓名的書童。這一塊銀子救了我們娘兒倆的性命,將來總得建立了長生祿位,朝朝禮拜,夜夜禱告,保佑那恩人不做書童,也做相公。”

張小二正在歡喜之中,忽又發生疑慮,他想:“這書童和我非親非友,怎么肯行這大好事,一出手便是七八錢銀子?況且他的主人也在場,怎么主人不布施,做書童的反而搶先布施?敢是他和我開開頑笑不成?”

才想到這里,便聽得背后叫喚道:“張小二快快停步!還有話說。”

回頭看時,正是方才舍銀的小廝。張小二倒抽了一口氣,知道小廝追來討還這塊銀子。分明是“雀見礱糠空歡喜”。

便把懷里的銀子握在手中,準備交還那小廝。卻不料祝僮趕到并不向他討還銀子,反而贈送他一個扇面。張小二道:“恩人,這倒不消了,大冷天氣不是紙扇輕搖的日子。況且我做泥刷匠的,便到夏天也不過搖搖芭蕉扇兒,恩人的扇面請收回了罷。”

祝僮道:“這頁扇面是我們大爺送給你的。你別小覷了,這頁扇面,到處可以換錢。你要是到書畫茶會上去兜售,不用你多開口,十五六兩的銀子一定可以到手的。你省吃省用,足夠你一年半載的開銷,快快把來藏好了。這也是你的運氣,才遇見我們這位救人救徹的大爺。我要伺候大爺去游玩,和你再會罷。”

說完這話,返身便走。張小二今天交了好運,進城以后有了這塊碎銀買米買柴買蔬菜。

“有錢不消周時辦”,娘兒倆笑逐顏開,感謝恩人不置。到了來日,張小二帶著扇面去上書畫茶會,果然換得十六兩紋銀。貧人得了十六兩的銀子也是小小的發一注橫財。又去買了些魚肉,歡歡喜喜的準備過年。按下慢表。

且說祝僮送去了扇面,回到小茶寮報告主人。那天,主仆倆雇著小舟在西湖中游玩。雪后游湖,另有一番風景。只可惜逼近年關,人人都有些俗務牽掛。便是周文賓號稱瀟灑清閑,在這幾天也無暇陪著祝枝山游玩。扁舟里面只有一主一仆,內湖外湖遍游一周。看來看去,湖上翱翔的,除卻這一葉扁舟,更無第二只游艇。這天游罷回去,周文賓陪著枝山吃過晚飯后,便忙著要到里面去送灶,枝山身在客邊,無灶可送,只有早早歸寢。但是聲聲爆竹驚破了他的夢魂,推枕起坐。橫豎睡不沈熟,便彈彈燭花倚檠書扇,又寫了兩頁便面。到了來日,一并賞與祝僮。祝僮歡天喜地的說道:“行了好心有好報,要不是昨天舍給張小二幾錢銀子,怎能夠多得一頁價值十六兩紋銀的扇面?”

忽忽光陰,已到歲除。這月是小建,小除夕便是大除夕,周文賓要在里面吃那合家歡,祝枝山獨在青藤書屋中吃那十二盆一暖鍋兩耳朵的年夜飯。橫豎無事,便不用祝僮伺候,自斟自酌,消遣那客中的除夕。祝僮自去和那周姓的家丁們開懷歡飲。枝山是喜吃慢酒的,自從傍晚銜杯,直須到戊盡亥初方才飲罷。吃過了一碗飯,洗面完畢,只聽得周文賓指揮著仆人道:“快到外面去貼‘無事對’。”

枝山很是希奇,這“無事對”的風俗是蘇州沒有的。蘇州人貼春聯歲尾也可貼,年頭也可貼,并不規定在除夕,也不叫做“無事對”。

自古道:“入國問禁,入境問俗。”

他便出去調查一下子。但見周文賓站在花廳上,帶著周永、周昌兩名童仆,一個手中托著四條硃砂箋,一個提著燈龍,又拿著漿糊和刷帚。枝山笑道:“老二,你怎么忘記著書寫春聯?這是四條沒字的硃砂箋啊!”

文賓道:“越是沒字越好。杭州風俗,除夕都貼‘無字對’,取其一年無事的意思。我在今夜沿著舊俗,大門和側門都貼‘無字對’一副,以便一年無事,安享榮華。”

枝山笑道:“這般風俗簡直不通。貼了‘無字對’便會一年無事,那么貼了大字對一年到頭都要發生大事了?”

文賓道:“杭州人確是這般說。無事便好,有事便不好。”

枝山大笑道:“不通不通,當鋪門前的‘當’字,冶坊門前的‘冶坊’字樣,都有八仙桌這般大,難道當鋪和冶坊天天發生大事不成?”

文賓道:“這是相傳下來的風俗習慣,其實無甚深意。據我看來,寫字亦可,不寫字亦可。杭州人但求沒事,不知道有禍事又有喜事。禍事不可有,喜事不可不有。怎說無事便好,有事便不好呢?”

枝山點頭道:“那么對了。”

祝僮磨墨,趁著酒后興高,先來發落這四條硃砂箋。周文賓本是蘇人,僑寓杭郡,對于杭俗并不堅持,聽說枝山肯寫對,當然異常歡迎。便即點著守歲燭,照著枝山寫字。這四條硃砂箋,兩條大的是大門聯,兩條小的是側門聯。枝山在硯臺上蘸濃了筆尖,不假思索,只有片刻功夫便寫就了兩副門聯,大門聯道:

四壁山峰,淡淡濃濃圖畫。

一天星斗,圈圈點點文章。

側門聯道:

堤畔鶯花橋畔月。

竹邊歌吹柳邊舟。

周文賓贊不絕口:“這兩副對聯,很合我們杭州別墅中的風景。”

便即吩咐周永、周昌等候墨跡干了把來貼在門上。又向枝山拱拱手道:“老祝再會,我要到里面封井去了。”

原來除夕封井也是杭州風俗之一。備著井泉童子的神馬放在竹節里面,把來蓋在井闌上,又把糕果茶酒設在神馬前面,主人向著井闌行禮,叫做封井。瀟灑風流的周文賓本不耐煩做這些迷信習慣的事,叵耐他的父兄都在京華供職,只有老太太、大娘娘以及兩個侄兒在杭州居住,母嫂都是女流,侄兒年齡太小,一切除夕祭拜的事除卻文賓誰來做主?老太太又是杭州人,一切歲尾年頭的習慣,一件件要照著杭州規矩奉行,一件都貪懶不得。文賓沒奈何,只得依著母命忙個不了,無暇和老友閑談。枝山見周德在旁,便道:“杭州貼無字對的風俗,家家都是一般的么?”

周德道:“家家都是一般的,無論大門小戶都貼著無字對聯。”

枝山道:“在這時候可曾貼齊了沒有?”

周德道:“早已貼齊了。交了子時就是元旦,便不能貼了,要在子時以前一律貼好的。”

枝山大笑道:“杭州人但求沒事,我偏要教他有事。祝僮,你捧著墨壺,帶些大小筆,隨我出去。”

又向周德說道:“管家高興也可以跟我們去頑頑。”

周德道:“小人去點燈龍,跟著祝大爺去頑頑。”

要是周文賓在旁,便要立止枝山休到外面去生事。其時周文賓正忙著封井,無人阻當。于是周德前行,祝僮后隨,枝山乘著酒興便到外面去寫無字對聯。稍稍弄筆便惹出了一場是非。

正是:三寸柔毫能召禍,一時高興易招殃。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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