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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斯通納 約翰·威廉姆斯作品集

那年夏天斯通納沒有再上課,平生第一次得了場病。是嚴重而且來歷不明的高燒,只持續了一星期。但這場病把他的氣力淘空了。他變得異常憔悴,痛苦的是還患上了由此導致的部分聽力喪失。整個夏天,他都非常虛弱和無精打采,走幾步就好像把精力全部耗光了。他差不多整天都在家里屋子后面那個封閉的小走廊里度過,躺在白天用的那張床上,或者坐在從地下室取上來的那把搖椅里。他盯著窗外或者用木條做的天花板,不時讓自己振作起來去廚房吃口東西。

他幾乎沒有精力跟伊迪絲甚至格蕾斯說話——雖然伊迪絲偶爾走進后屋,心煩意亂地跟他說上幾句話,然后又跟他撞進來時一樣驟然把他一個人撇在那里。

仲夏的某一天,她有一回說起凱瑟琳。

“我一兩天前才聽到,”她說,“這么說你的小搭檔走了,是嗎?”

他使了一把勁兒,把注意力從窗戶那兒引開,轉過來看著伊迪絲。“是的。”他淡淡地說。

“她叫什么名字來著?”伊迪絲問。“我總是記不住她的名字。”

“凱瑟琳,”他說,“凱瑟琳·德里斯科爾。”

“噢,是叫這名兒,”伊迪絲說,“凱瑟琳·德里斯科爾。瞧,你看清楚了嗎?我告訴過你了可不是?我告訴過你,這種事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外面,緊挨著后院籬笆的那棵老榆樹里,一只黑白相間的大鳥——喜鵲——開始唧唧喳喳地叫起來。他聽著喜鵲呼喚的聲音,帶著出神的著迷勁兒看著它使勁送出壓抑孤獨的叫聲時張開的尖嘴。

那年夏天,斯通納驟然老了,所以秋季他回去上課時,有個別學生都沒有認出他來,開始還有些意外。他的臉已經瘦削憔悴,瘦骨嶙峋,出現了深深的皺紋。發叢間已經橫穿過片片灰色,背駝得更嚴重了,好像背著一件看不見的重東西。他的聲音慢慢有些沙啞和不連貫,已經出現了低著頭看人的傾向,所以在他糾結的眉毛下面,那雙清澈的灰眼睛顯得很鋒利,好像總在哀訴著什么。除了學生,他很少跟人說話,現在他回答問題和待人接物總是缺乏耐心,有時還很粗魯。

他工作起來有一股狗一般的倔強勁兒和毅力,惹得老同事們都覺得好笑,同時又讓更年輕的老師非常惱火,這些人像他一樣,只教新生的寫作。他花好幾個小時批改新生的作文,每天都找學生談話,忠誠地參加系里的所有會議。在這樣的會上,他不怎么發言,但發言時又毫無策略或者外交技巧,所以在同事中逐漸落了個粗硬無禮和脾氣壞的名聲。但是,對年輕的學生,他卻溫柔和耐心又加,但他要求學生們做的作業量遠比他們希望交的要大,而且表現出一種并不針對個人的強硬姿態,這讓許多學生很難理解。

同事中形成一個共識——特別是那些更年輕的同事——他是一個“敬業奉獻”的老師,這個詞從他們嘴里說出來,妒忌與蔑視兼而有之。這個人的奉獻精神讓他看不到教室以及往大里說大學高樓外面發生的任何事物。校園里還流傳一些溫和的玩笑:在一次系里召開的會上,斯通納唐突地談到最近語法教學方面的若干實驗,會后,一個年輕助教評論道:“對斯通納來說,連系是嚴格限定在動詞范圍的。”而且對笑聲的性質和一些老同事別有意味的互相交換眼神很吃驚。還有一個人說過:“老斯通納認為WPA就是代表錯誤的代詞先行詞。”而且得知他的這句俏皮話風行過一陣子時還很得意。

但是,威廉·斯通納認識這個世界的方式沒有幾個年輕同事能夠理解。在他內心深處,在他的記憶深處,是對困苦、饑餓、忍耐和痛苦的知悉。雖然他很少想起早年在布恩維爾農場的經歷,但是他的意識邊緣卻經常會想到自己的血緣傳承。這是祖輩給予的傳承,而他們過著卑賤、辛苦、堅忍的生活,他們共同的道德信仰就是把自己的臉交給一個嚴苛不公的世界,而那一張張臉毫無表情,鐵硬又荒涼。

雖然他回顧那些時帶著明顯的無動于衷,但對自己生活的時代仍然有所洞察和感知。那十年里,當很多人的臉上都可以看到帶著永恒的冷漠和荒涼,好像在凝視一道深淵,對斯通納來說,那副表情就像他行走其中的空氣一樣熟悉,他仿佛看見了從孩提時就熟悉的那種無所不在的絕望的信號。他看到,好人都落入緩慢、絕望的衰落中,當他們對體面生活的憧憬崩潰時,人也隨之崩潰。他看著他們漫無目標地在大街上行走,眼睛像破碎的玻璃片般空洞;他看到他們走向后門,帶著走向刑場的人才有的那種苦澀的自豪,討要能讓他們繼續乞討所需要的面包。他見識過好多人,他們曾經昂首闊步,很有身份感,因為自己作為在某種意義上不會倒閉的某個機構的終身雇員享有的那點可憐的安全,他們懷著嫉妒和痛恨兼有的感情看著他。對于這些覺悟,他從不聲張,可是對這種在很多方面打動他、改變了他、深藏在大眾視野之外的共同痛苦的洞悉,以及對這種共同困境毫不聲張的傷心,永遠不會離他生活的任何時刻太遠。

他還想到歐洲的紛擾,猶如一場遙遠的噩夢。1936年七月,當佛朗哥反抗西班牙**而叛亂,希特勒又煽風點火把這場叛亂引向一場大戰時,斯通納像其他許多人一樣,對這種噩夢般的景象感到惡心,從夢中逃進這個世界。那年秋季學期開始時,那些年輕些的助教已經不怎么談別的事兒了,有些人高調宣示了想參加志愿軍的意愿,要為保皇派而戰斗,或者去駕駛救護車。第一學期快結束時,他們中有幾個人其實已經采取行動,提交了草率的辭職報告。斯通納想起了戴夫·馬斯特思,昔日的失落煥發出新的烈度再次襲來。他又想起阿切爾·斯隆,回憶起將近二十年前,那種漸漸強大到蓋過那張喜歡冷嘲熱諷的臉的慢性痛苦,以及驅散了那種嚴峻本身的慢慢腐蝕的絕望——他想,他現在明白了,說來微不足道,斯隆憂慮的某種徒勞感。他已經預見到向前延伸的好多年,知道最壞的東西就要來了。

正如阿切爾·斯隆曾經做的那樣,他意識到了把一個人的自我完全托付給這些毫無理性和黑暗的力量純屬徒勞和浪費,這些力量推動著這個世界走向不知的終點。同樣,像阿切爾·斯隆不曾做過的那樣,斯通納縮回一點小小的距離來憐憫,來愛,所以,他沒有被自己所觀察到的那股洪流擊著。像在其他危機和絕望時刻一樣,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深植在大學這個機構里的審慎的信仰。他心想那雖然沒有多少,但知道這是自己擁有的全部了。

1937年夏,他感覺研究和做學問的古老激情再度煥發出來,懷著學者好奇和解脫的充沛精力,這是一種既非青年也不是老衰的狀態,他又重返從來不曾背叛過自己的那個唯一的生活。他發現,即使在絕望中,自己都沒有太遠離那種生活。

那年秋季,他的課程安排尤其糟糕。大一作文四堂課分布在一周的六天里,間隔寬到有好幾個小時。在勞曼克思當系主任的那些年,他給斯通納安排的課表,連剛剛進來的助教接受起來都會很勉強。

在那一學年上第一堂課的那天,斯通納大清早就坐在辦公室,又看著打印得干干凈凈的課表。昨晚他深夜都還沒睡在讀關于中世紀傳統延續到文藝復興時期的最新研究文章。那種興奮感一直持續到早晨。他看著課表,一股莫名的暗火從心里升起。他凝視了會兒前面的墻壁,又瞥了眼課表,獨自點了點頭。他扔下課表,把大綱扔進廢紙簍里,走到房間角落的文件柜前,拉出最上面的抽屜,隨便看了眼里面的牛皮紙袋,然后抽出一個。他迅速瀏覽了一遍紙袋里的稿紙,這樣翻的時候還悄悄吹著口哨。接著,他合上抽屜,把紙袋夾在胳臂底下,走出辦公室,穿過校園去上他的第一堂課。

那是幢舊樓,木質地板,只在應急時才當教室用。分配給他的這間教室太小了,無法容納全部的學生,所以有些男孩只好坐在窗臺上或者站著。斯通納進去時,學生們帶著鬧不清的別扭感看著他,他可能是朋友,可能是仇家,學生們不知道哪種更糟。

他向學生們道歉說教室太小,還拿注冊主任開了個玩笑,并向還站著的學生保證,明天就會有椅子。接著他把文件袋放在破爛不堪的講稿架上,稿架不規則地擺在講桌上,然后掃視了一遍眼前的面孔。

他猶豫了片刻,接著說:“買了這門課的教材的同學們,可以把它們還回書店,拿一筆退還賠償金。我們不會使用大綱里描述的教材——這份大綱,我拿了,你們報名上這門課時都收到了。這門課,我想用一種不同的方法來講,這種方法需要你們買兩種新教材。”

他轉身背對學生,從磨損得很嚴重的黑板下面的槽里取出一支粉筆,鎮定地捏住粉筆停了片刻,聽著學生落座時發出的無聲的嘆息和攪動聲,忍受著他們忽然覺得很熟悉的老一套。

斯通納說:“我們的教材將用——”他把那幾個字寫出來,盡可能緩慢地讀出音——“《中世紀英語詩歌與散文》,盧米斯和威拉德編;還有《英國文學批評:中世紀階段》,J.W.H.阿特金斯著。”他轉過來面向全班同學。“你們會發現書店還沒有進到這些書——也許要長達兩星期后才會有貨。在此期間,我先給你們講些這門課的內容、目標等背景知識,我也會留些閱讀書目,讓你們有事可做。”

他停頓了下。許多學生低頭對著書桌,辛勤地記著他說的話。還有小部分學生牢牢盯著他看,面帶微笑,想顯得聰明和心領神會的那種微笑。還有幾個毫不掩飾驚訝地看著他。

“這門課的主要內容,”斯通納說,“在盧米斯和威拉德的選本中都會找到,我們將研究中世紀的詩歌和散文的典范,目的有三個——首先,作為文學作品,它們自身具有的重要意義;其次,作為英語傳統中文學風格和方法初始階段的展示;第三,作為對語篇問題修辭和語法解決方式,而這個即使現在都有某種實用價值和適用性。”

這時候,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停止了筆記,抬起頭來,甚至那幾絲聰明的微笑都已經變成壓抑的小動作。幾雙手在空中揮動著。斯通納指著一個學生,他的手還穩穩地高舉著,這是一個長著黑頭發、戴眼鏡的高個年輕人。

“先生,這是普通英文一,第四部分嗎?”

斯通納沖這個年輕人微笑著。“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這個男孩吞吞吐吐地說:“杰瑟普,先生,弗蘭克·杰瑟普。”

斯通納點點頭。“杰瑟普先生,好的,杰瑟普先生,這是普通英文一,第四部分,我叫斯通納——這些事實不用懷疑,我應該在開始就說明。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男孩又吞吞吐吐地說:“沒有了,先生。”

斯通納點點頭,和藹地打量了一遍教室。“其他同學還有問題嗎?”

所有的臉都回望著他,沒有了笑容,幾張嘴半張著。

“很好,”斯通納說,“我來繼續講。正如我剛開始講的,這門課的一個目的是研究大約十二到十五世紀之間這個時期的某些文學作品。會涉及某些歷史事件,會有些語言難題,以及哲學、社會、宗教方面的難題,理論上的、現實中的,都有。事實上,我們過去所接受的所有教育,在某種程度上又會成為我們的障礙,因為我們有關經驗本質的思維習慣決定了我們的預期,如同中世紀人的習慣決定他的預期一樣徹底。作為入門,我們來看看這些思維習慣,中世紀人就是在這種習慣中生活、思考和寫作的……”

第一次亮相課上,他沒有整個課時都抓住學生。快到一半時,他才提出預備討論。直到結束,并給學生布置了周末的閱讀作業。

“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寫一篇短文,不要超過三頁,有關亞里士多德的Topoi概念——或者用相當粗糙的英國傳統說法,關于主題的概念。你們會發現在亞里士多德的《修辭學》卷二里有個對‘主題’的擴展討論,在蘭恩·庫柏版中有一篇導言,對你們會有極大幫助。這篇短文規定提交日期是在——星期一。我想,這就是今天要講的全部內容了。”

他宣布下課后關心地盯著學生看了片刻,學生們都沒有動。接著他迅速沖他們點了下頭,走出教室,胳臂底下夾著那個牛皮紙袋。

星期一,不到一半的學生完成了作業,他放走交了報告的學生,剩下的時間陪著沒走的學生,重述了一遍他布置的題目,一遍又一遍反復講述,直到確信他們明白了,能在星期三完成布置的作業。

星期二,在杰西樓的過道里,勞曼克思的辦公室外面,他發現有伙學生,他認出就是自己第一堂課上的學生。他經過時,學生們都故意避開,有的看著地板或者天花板,有的看著勞曼克思的辦公室。他獨自微笑著走進辦公室,等著電話響起,他知道這個電話肯定會打來。

下午兩點,這個電話來了。他抓起電話,應聲后聽到勞曼克思秘書的聲音,冰冷又彬彬有禮。“斯通納教授嗎?勞曼克思教授要你今天下午找找恩哈特教授,盡快。恩哈特教授會等著你。”

“勞曼克思會在場嗎?”斯通納問道。

對方吃驚地愣了片刻。這聲音猶猶豫豫地說,“我——想不會——之前有個預約。但恩哈特教授給授權——”

“你告訴勞曼克思,他應該在場。你告訴他,我十分鐘內到恩哈特教授的辦公室。

喬爾·恩哈特是個三十歲出頭的禿頂年輕人。他是三年前由勞曼克思帶到這里的。發現他是個和悅又嚴肅的年輕人,沒有什么特別的才華和教學天賦時,就被委任負責新生英文課的安排工作。他的辦公室在一個小小的死角里,在那間有著二十多個年輕教師辦公桌的大公用房的盡頭,斯通納得穿過整個房間才能到那里。他行走在這些辦公桌中間時,有些老師抬起頭來看他,公然咧嘴沖他笑,望著他穿越辦公室向前行進。斯通納沒有敲門,打開那扇門走進辦公室,在恩哈特桌子對面的椅子里坐下。勞曼克思沒有來。

“你找我?”斯通納問。

恩哈特皮膚非常好,微微有些臉紅。他在臉上固定出一絲微笑,熱情地說:“你過來真好,比爾。”然后摸索了陣子火柴,試圖點燃煙斗。吸得不順當。“這見鬼的潮濕,”他陰郁地說,“搞得煙草太潮濕了。”

“勞曼克思不在,我不會說什么。”斯通納說。

“別。”恩哈特說,把煙斗放在桌上。“事實上,是勞曼克思教授要我跟你談談,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他神經質地大笑起來,“我其實也是個傳話的伙計。”

“請你傳什么話?”斯通納干巴巴地問。

“嗯,按照我的理解,有些人提意見了。學生們——你知道。”他同情地搖搖頭。“有些學生似乎覺得——他們好像真的不理解你八點的那堂課要講什么。勞曼克思教授以為——嗯,事實上,我想他懷疑處理大一寫作中面臨的問題的智慧,通過這個——這種什么研究——”

“中世紀語言和文學研究。”斯通納說。

“沒錯,”恩哈特說,“事實上,我想我理解你是想——打擊他們一下,讓他們震驚一下,想用一種全新的方式,讓他們去思考。對嗎?”

斯通納莊重地點點頭。“最近在我們的新生綜合討論會上,大家提到很多新方法和試驗。”

“沒錯,”恩哈特說,“沒有人比我更想做些試驗了。因為——但也許有時候,出于非常好的動機,我們都走得太遠了。”他大笑起來,搖了搖頭。“我肯定知道我的用心,我是第一個承認這點的。可是我——或者勞曼克思教授——唉,也許得妥協下,得往大綱上偏一下,還是用一下既定的教材——你要諒解。”

斯通納撅著嘴唇,望著天花板,雙肘放在椅子扶手上,指尖交在一起,下頦搭在拇指尖上。最后,他決然說:“不,我不相信——這個試驗——還是要有個公平的機會。告訴勞曼克思,我想用這種試驗方法教到學期結束。你能幫我傳這個話嗎?”

恩哈特的臉漲得通紅。他緊張地說:“我會,可我想——我確信勞曼克思教授會非常——失望。真的會非常失望。”

斯通納說:“噢,剛開始也許會失望吧。但會挺過去的。我相信勞曼克思不想干涉一個資深教授覺得合適的某門課的教法吧。他可以不同意這位教授的觀點,但是如果試圖把自己的判斷強加給他人就很不道德了——而且,順便說一句,還會有些小小風險。難道你不同意嗎?”

恩哈特拿起煙斗,緊緊地抓住煙鍋,深深地沉思起來。“我會——向勞曼克思教授轉告你的決定。”

“如果這樣的話,我會很感激。”斯通納說。他從椅子里站起來,走到門口,然后又停住,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事來,轉身對著恩哈特。他漫不經心地說:“噢,還有件事,我一直在琢磨下學期的活兒。如果我的試驗結束了,下學期可以嘗試教教別的課。我在考慮有沒有可能,通過研究古典和中世紀拉丁傳統在某些莎士比亞戲劇中的存續來理解寫作中的某些問題。這個聽上去可能有那么點專業化,但我認為我能夠把它降到一個可操作的程度。你不妨把我的小小想法向勞曼克思轉達一下——請他過腦子想想這個。說不定再過幾個星期,你和我可以——”

恩哈特歪在椅子里。他把煙斗放在桌上,疲憊地說:“好吧,比爾。我會告訴他。我要——感謝你過來。”

斯通納點了下頭,打開門走出去,然后又小心地關上,穿過那個長長的房間。一個年輕老師好奇地抬起頭來看他時,他寬宏地眨眨眼,點點頭,然后——終于——讓笑容浮現在臉上。

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在桌邊坐下等著,看著外面寬敞的門道。幾分鐘后,他聽到樓下傳來摔門的聲音,聽到參差不齊的腳步聲,看到勞曼克思以瘸子能夠帶動自己的最快的速度從他辦公室前走過去。

斯通納一動不動地看著。在半個小時里,他聽到勞曼克思緩慢、沉重的上樓梯的聲音,看到他再次從辦公室門口走過去。他等待著,最后聽到樓下的門關上了,接著自個兒點點頭,站起身,回家去。

幾個星期后,斯通納才從費奇本人那里聽到那天下午勞曼克思暴風雨般沖進他的辦公室時發生了什么事。勞曼克思尖刻地狀告斯通納的做法,聲稱他想給大一班的學生教類似高年級的中世紀英語,而且要求費奇采取紀律措施。沉默了片刻后,費奇先說了幾句什么,接著放聲大笑。他大笑了很長時間,其間不時想說什么,但被這笑聲給拉了回去。他終于冷靜下來,向勞曼克思道歉自己這樣突然大笑,然后說:“他跟你干上了,霍利,你難道看不出這點?他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根本無可奈何。你想讓我來替你解決這事?你想過沒有,那會像什么話——一個院長去摻和系里一個老資格教員怎么上課,而且去平息系主任本人的憤怒?不可能,先生。你自己處理吧,你能做的頂多就這樣了。可是你其實沒有多少選擇余地,你知道嗎?”

那次談話后過后兩個星期,斯通納收到勞曼克思辦公室發來的一份通知,告訴他下個學期的課程安排有變化,他繼續教原來研討班的拉丁傳統與文藝復興文學專題課,再加一門中世紀英語語言和文學的本科高年級和研究生課。一門大二文學概論,一門大一寫作課。

在某種意義上,這是一次勝利,但這是一次他經常打趣地自嘲的勝利,好像是一次通過無聊和冷漠而贏得的勝利。

   

Copulation,原文有交配、交媾的意思。

公共事業振興署(Works Progress Administration),縮寫為WPA,存在于1935—1943年間,美國大蕭條時期羅斯福實施新政時建立的一個**機構,以解決當時大規模的失業問題。而“錯誤的代詞先行詞”(Wrong Pronoun Antecedent)的縮寫也是W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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