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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流吧!我的眼淚 菲利普·迪克作品集

他們手拉手,在夜色中漫步。無數旋轉、跳動、搖擺的五彩廣告牌交相爭輝,猶如一汪迷離、閃爍、泛濫的光池。他對這樣的街區并不陌生,地球上到處都能看到這樣的景色。年輕時,他就是從這種地方出人頭地的,六型不會碌碌無為,而現在,他又回到了這兒。

他并不反感這兒的居民。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被困在這兒的。這些庸人都巴不得離開此地。他們與這里的歷史毫無瓜葛,更談不上熱愛家園,他們不過是在忍受生活。這與他當年截然不同。看到他們面容冷漠、嘴巴緊閉、心事重重,他甚至感到一陣內疚。

“是的。”凱西總算開口,“我覺得我是真心全意愛上你了。是你的錯,都怪你,你的魅力太強烈,周身氣場難以阻擋。你知道我能親眼看見這種氣場嗎?”

“老天。”他面無表情。

“你的氣場是深天鵝絨紫色的。”她緊抓杰森的手不放,“色彩很強烈。你能看見我的嗎,我的氣場顏色?”

“看不見。”他說。

“不會吧!我一直以為你能看見呢。”她現在平靜多了。剛才那幕鬧劇,那爆炸性的歇斯底里大發作,完全不見了。緊隨其后的是相對的平靜。他猜,她的人格里會不會包含某種造作癲狂的成分?如果日復一日地這么發展下去——

“我的氣場,”她打斷了他的念頭,“是鮮紅色的。熱情的顏色。”

“很高興知道這個。”杰森說。

她停下腳步,轉身凝視他的臉龐,試圖破譯他的表情。他真希望此刻能藏好情緒。“你是因為我完全失態,才這么不高興嗎?”她問。

“沒有。”他說。

“你看上去不高興。我覺得你不高興。算了,我猜只有杰克能理解我。還有米奇。”

“米奇·奎因。”他條件反射似的跟了一句。

“他難道不是個絕頂迷人的家伙嗎?”凱西說。

“是個頂尖人物。”他本想跟她多聊聊米奇,但這有什么意義呢?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相信自己已經看透了米奇。

你還相信什么,小女孩?他好奇地想。這么說吧,在你看來,你對我了解多少?是不是和你對米奇·奎因、阿琳·豪,還有其他那些對你而言連真實存在都算不上的人一樣少?要是我有機會跟你說說,你真得思量思量,但你壓根不會聽。你也不能聽。這些事實恐怕會把你完全嚇住。但這又何必,你不是對什么都了如指掌嗎?

“和如此眾多的名人上床,”他問道,“是什么感覺?”

聽到這個,她頓了一會。“在你眼里,我跟他們上床就是因為他們有名?你是不是給我下了定義,一個CF [10] ,專搞名人的婊子?這就是你對我的定論?”

就像捕蠅紙,他說的每個詞都會被她牢牢粘住,他斗不過她。

“在我眼中,”他說,“你的生活非常有趣,你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還有勢。”凱西強調。

“沒錯,”他說,“有勢。從某種角度來說,你是我平生遇過的最有勢力的人。想一想都覺得驚心動魄。”

“你說真的嗎?”

“說真的。”他回答得十分果斷。詭異就詭異在,荒唐就荒唐在,他還真是這個意思。從沒有人——哪怕是希瑟,能把他拴得這么緊,幾乎讓他動彈不得。他既無法逃脫這個局面,也無法想象怎么才能繼續忍受下去。對他而言,現在的情形就像坐在他那臺手工特制奎波的駕駛座上,到十字路口的時候,紅綠黃燈一起亮了。無法作出理性的選擇。她的不理智造成了這一切。他心想,這是反邏輯的可怕力量,是原型的可怕力量,在連接著他和她的可怕的集體無意識深處發揮作用。只要他們繼續活下去,這個結就永遠無法解開。

難怪有些人,他想,相當多的人,一心求死。

“你想看一部柯克艦長 [11] 系列電影嗎?”凱西說。

“無所謂。”他隨口說。

“十二影院正在上映一部,挺不錯的。故事發生在參宿四星系的一顆行星上,很像塔伯格的星球,你知道的,比鄰星系那顆。只是在柯克艦長這套電影中,那顆行星上居住著許多寵仆,它們服侍著一種無形的——”

“我看過了。”實際上,早在一年前,杰夫·波莫洛伊 [12] ,電影版柯克艦長的演員,就上過他的節目。他甚至還在節目中插播了一段對波莫洛伊工作室的短訪談。他對這檔節目很不看好,就算放到現在,他也未必喜歡。退一步說,他實在是很嫌惡杰夫·波莫洛伊這個人,無論是在銀幕上還是在現實中。只要牽扯到這個人,他都沒什么好感。

“真的一點也不好看?”凱西很相信他。

他說:“在我看來,杰夫·波莫洛伊就是這世上的爛屁眼,他和他那類人。那些喜歡他、模仿他的人。”

凱西說:“他也在晨曦待過一陣子。我沒機會和他多打交道,但我知道他在那兒。”

“我完全相信。”他其實半信半疑。

“你知道他有一次和我說什么嗎?”

“據我對他的了解,”杰森道,“我得說——”

“他說我是他所見過的世上最溫順的人。這說法很有意思吧?我有一次進入神秘狀態時他也在場,你懂的,就是躺下來尖聲驚叫那種。他明明見我發作過,卻還那樣評價我。我認為他很有洞察力,我確實這樣覺得。你不這樣認為嗎?”

“我也這樣覺得。”他說。

“行了,我們現在能回房間去嗎?”凱西問道,“去干個天翻地覆?”

他咕噥了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真的這么說了?他轉過頭,想看清她的面容,但他們正處于燈箱間的黑暗處。老天啊,他不禁嘆氣。我必須脫身而出 。必須回到屬于我的世界!

“我這么實誠,你是不是不太適應?”她問道。

“不,”他冷漠地回應,“我向來喜歡實誠人。作為名人,我必須學會面對實誠。”即使是這種實誠,他心想。“所有種類的實誠,”他說,“尤其是你這種。”

“我是哪種?”凱西問道。

“你是實誠的實誠。”他說。

“這么說,你的確是懂我的。”她說。

“是的,”他點點頭,“我真的懂。”

“你不再看輕我了嗎?不再把我當成一個應該去死、毫無用處的人了嗎?”

“不,”他說,“你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同時,也非常實誠。你是我遇到過的這個世界上最實誠、最直截了當的人。我是說真的,我跟上帝發誓我沒撒謊。”

她友善地輕拍他的肩膀。“不要一下子把這么肉麻的話全說出來。要說得自然點。”

“我就是自然地說出來的。”他想讓她相信,“我說的是真話。”

“很好。”凱西顯得很開心。他總算讓她暫時把煩惱撂下,讓她對自己放心。他的身家性命全押在上面了……這是真的嗎?他是不是敗給她的精神失常了?有那么一瞬間,他也無法確定。

“你聽好了,”他猶豫地說,“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得仔細聽好了。你真正該去的地方是專門關押犯罪型精神病人的監獄。”

奇怪,她沒說一個字,毫無反應,很嚇人。

“還有,我現在要離你遠遠的,越遠越好。”他邊說,邊猛地把手從她手里甩開,轉身朝相反的方向快步走遠。杰森在人群中穿梭,人行道上的霓虹燈燈火璀璨。在這個城市最讓人不快的地方,他竭力讓自己隱入人潮,把女孩留在身后。

我甩掉她了,他心想,與此同時,我大概也把小命給丟了。

接下來呢?他停下腳步看看四周。自己身上是不是如她所說,還有一個超微型發射器?現在自己每走一步,人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快樂查理,他想,提醒他去找希瑟·哈特。電視圈的人都知道,快樂查理料事如神。

當前的問題是,他問自己,我的時間還夠不夠?也許在找到希瑟·哈特之前,我就死了。我把事情搞砸了,就算我找到她,會不會連累她一起受死?我變成愚蠢的瘟疫了嗎?而且,他又想,如果比爾·沃夫爾和艾爾·布利斯都認不出我來,希瑟憑什么就能認出來?可希瑟是六型啊,和我一樣。她是世上我認識的唯一一名六型。也許這會讓事情有點轉機。如果還能有轉機的話。

他在路邊找到一個電話亭,走進去,把門關緊,隔開外面的噪聲,然后投進一枚五毛金幣。

希瑟·哈特有好幾個私人號碼,商務專用、好友專用,還有一個是專給某些人用的。說白了,就是情夫專線。以他和希瑟先前的關系,他當然知道這個號碼,現在他只希望這關系還沒變。

可視屏幕亮了,影像漸漸清晰起來。他看清了,她用的應該是車載電話。

“嗨。”杰森打招呼。

希瑟把眼睛湊近屏幕,想認清對方,說道:“你是誰?”她翠綠的眼珠閃爍光芒,火紅的頭發璨然生輝。

“杰森。”

“我不認識任何叫杰森的人。你從哪兒搞來的這個號碼?”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焦躁,也很刺耳。“你馬上給我從這該死的電話前消失!”屏幕里的她滿面怒容,“誰給你這個號碼的?告訴我他的名字!”

杰森說:“你在六個月前裝好這部電話后,親口告訴我的。你的絕密私人專線,不是嗎?這是你給它起的外號。”

“誰告訴你的?”

“你告訴我的。當時我們在馬德里。你在那兒拍外景。我正好有六天假期,離你的酒店只有半里路。你幾乎每天下午三點后都會開那輛勞斯奎波過來。記起來了嗎?”

希瑟的牙齒像是在打戰,聲調也在發抖,“你是狗仔隊嗎?”

“不是。”杰森說,“我是你的一號愛侶。”

“我的什么 ?”

“情夫。”

“你是粉絲?你這個粉絲,該死的蠢蛋粉絲。你再敢打過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聲音和影像都斷了,希瑟掛了電話。

他又丟了一枚五毛硬幣進去,重撥。

“蠢蛋粉絲又來了。”希瑟拿起電話。這次她好像鎮定了一些,她會不會老實聽他說完?

“你有顆假牙。”杰森說,“每當你和情夫在一起時,就會在嘴里裝上假牙,用的是你從哈尼商店買的環氧樹脂黏合劑。和我在一起時,你有時會把它取出來,裝進薩洛姆醫生的假牙泡沫套,放在杯子里。這是你最喜歡的假牙清洗工具。因為你常說,它讓你想起溴塞耳澤 [13] 還合法的年代。不像如今,只能在黑市買到那些自制劣品,那些地下實驗室出產的劣品濫用溴塞耳澤早在多年前就停用的三種溴化物——”

希瑟打斷他:“你從哪兒八卦來的?”她的面部表情僵硬,語氣很沖,語速很快。往日熟悉的語調又回來了,每當和厭惡的人說話時,她都是這種語調。

“別用那種‘你算根毛’的口氣跟我說話。”他的火氣也上來了,“你那顆假牙是臼齒。你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安迪,對嗎?”

“蠢蛋粉絲居然連這些都知道。老天爺。我最害怕的噩夢正在變成現實。你是哪家俱樂部的?你們有多少會員?你從哪里來?怎么來的?該死,你知不知道搞到這些隱私和個人信息完全是不正當的行為?我跟你說,你這么做完全是在犯罪。這是在侵犯個人隱私。你敢再打一次電話,我馬上報警。”她作勢要掛機。

“我是個六型。”杰森說。

“你是什么?六什么型?你有六條腿,是這意思嗎?還是說你有六顆頭。”

杰森說:“你也是六型。這是我倆能長久待在一起的重要原因。”

“我要死了。”希瑟的臉色變得煞白,就算是在屏幕里,而且她的奎波里光線很差,杰森也能看出她的臉色變了。“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肯罷休?我一直都知道,有些蠢蛋粉絲最終會——”

“你再叫我一聲蠢蛋粉絲試試看。”杰森尖刻地說。他簡直氣爆了。就像某種壓抑多時的情緒突然宣泄出來,如同急墜的鳥兒,用趕潮流的話來說。

希瑟仍問:“你想要什么?”

“見面,在阿爾特羅西飯店。”

“你知道的是不少。這是唯一一家不會有煩人精大呼小叫喊我名字的飯店。他們舉著菜單找我簽名,那菜單還未必是他們自己的。”她嫌惡地嘆了口氣,“總之,免談。我才不會在阿爾特羅西飯店見你,我不會在任何地方見你。你快點從我的眼界消失,否則我就會叫我的私警們割了你的蛋,然后——”

“你只有一名私警。”杰森打斷她,“他今年六十二歲,名叫弗雷德,原先是橘郡民兵隊的神槍手,以前常在加州大學富勒頓分校射殺學生飛俠。的確是一把好手。但那是過去時了,現在不足為觀。”

“真的嗎?”希瑟說。

“那好,我們來談點別的,剛才那些不過是小兒科罷了。你還記得康斯坦絲·埃拉嗎?”

“嗯,”希瑟說,“無名小輩,三流女星,看上去像個比例失調的芭比娃娃。頭太小身子太大,像是有人在她身子里塞了什么二氧化碳氣包,鼓得不成樣子。”她撇撇嘴。“十足的蠢貨。”

“沒錯,”他表示同意,“十足的蠢貨,你說得完全正確。還記得我們在節目中是如何捉弄她的嗎?那是她第一次在全球觀眾面前亮相。我完全是情非得已,都是協議逼的。你還記得我倆干了些什么嗎?你和我?”

沉默。

杰森繼續說:“作為登臺的交換條件,她的經紀人說服她為我們的贊助商做商業表演。我們很好奇她要展示的產品到底是什么,因此在她還沒出現之前,就打開了裝著產品的紙袋子,發現是祛腿毛的乳膏。老天爺,希瑟,你必須——”

“我在聽。”希瑟說。

杰森繼續:“我們把祛毛乳膏的噴罐從袋子里取出來,然后將FDS [14] 噴罐放進去,貼上一模一樣的廣告標簽,上面寫得很明了:‘懷著滿足與自在的心情演示本產品。’然后我們就趕緊逃離那鬼地方,等著看好戲。”

“我們有嗎?”

“埃拉小姐來了。她走進化妝間打開紙袋子,然后她——我至今想到這段都會笑岔氣——她款款走到我身邊,表情十分嚴肅地對我說:‘塔夫納先生,很抱歉打攪您,可是,要在臺上演示女用除臭噴劑,我可要把裙子和內褲脫下來的呀。當著攝像機的面啊。’‘所以呢?’我問,‘有什么問題嗎?’然后埃拉小姐說:‘我需要一張小桌子來放衣服,總不能把衣服脫了往地上一扔吧,那樣看起來實在太丟人了。我是說,既然我要當著三千萬觀眾的面,把那玩意噴進陰道,旁邊要是散落著一堆衣服,也太不雅觀了呀。’她真打算這么干了,還是直播呢,要是艾爾·布利斯沒——”

“你這故事很沒品。”

“那又怎樣?你也覺得很好玩,不是嗎?那個十足的蠢女孩為了她的首次亮相,什么都肯干。‘懷著滿足與自在的心情演示本——’”

希瑟掛了電話。

我怎樣才能讓她理解?他瘋了似的自問,邊想邊恨恨地磨牙,差點把一顆鑲的銀牙給磨掉了。他痛恨這種感覺:磨掉一顆補牙,傷身體。就憑我對她事無巨細、了如指掌的敘述,她難道沒意識到什么嗎?很顯然,只有跟她非常親近,乃至肉體關系密切的人才會知道這些。明明沒有別的解釋,可她卻非要把事情復雜化,找到別的原因,讓我無法接近她。這么明顯而直接的解釋,她為什么就視而不見呢?她可是六型啊。

他又丟了枚五毛硬幣,撥通電話。

“嗨,又是我。”車載電話響了半天,希瑟總算接了,“我很了解你,你不會讓電話鈴一直響著,所以才會準備十個私人號碼,每個號碼都派不同的用場。”

“我只有三個。”希瑟說,“你看,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杰森說:“我只是打個比方——”

“你要多少?”

“我今天聽夠了這些話,”他誠懇地說,“你別想用錢打發我,因為我不是為錢來找你的。你聽好了,希瑟,我想要知道為什么沒人認識我了。連你都認不出我了。既然你是六型,我想你有能力解釋這件事。你對我有絲毫 記憶嗎?你好好透過屏幕看看我。看著!”

她凝視杰森,一條眉毛挑了起來。“你年輕,但并不是非常年輕。你很英俊。你的聲音頤指氣使,明明在騷擾我,卻表現得我該受這份罪似的。你就是一個蠢蛋粉絲,不但模樣賊像,語氣也賊像。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遇到麻煩了。”他說。太不夠理智了,他明知道希瑟一點都沒認出他來,卻想把真正的麻煩攤開來說。可這對他而言又再習慣不過。多少年了,他一遇到麻煩,就喜歡在希瑟面前訴苦,同時也會分享她的苦惱。這種依賴早已根深蒂固,使得他完全無視眼前的事實。這完全是本能反應。

“真可憐喲。”希瑟說。

杰森道:“沒人認識我。我連出生證明都沒有,我沒出生過,從來沒有出生過!我手里僅有的是花兩千塊從線人那里買來的一疊假證,還額外付了一千塊給接頭的。我隨身帶著這些假證亂跑,搞不好上面還有超微型發射器。就算知道這些,我還是一籌莫展。我必須帶著這些證件,你知道為什么——你雖是上流階層,但不會不清楚這個社會是怎么運作的。昨天我還有三千萬狂熱粉絲,要是哪個條子或者衛兵敢碰我一根毫毛,他們會不休尖叫到讓這個星球停轉。而現在,我都望見FLC的大門了。”

“什么是FLC?”

“強制勞動營。”他幾乎是在咆哮了,想要徹底鎮住她,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那個給我偽造證件的雜碎小婊子,強迫我跟她在一家比狗屎還垃圾的小飯館吃飯。我們在那兒說著話的時候,她突然發神經躺在地上尖叫。那是精神病人的鬼叫,可怕極了。她親口承認自己是從晨曦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為了離開那家鬼飯館,我又花了三百美元。如今,她沒準已經把條子和衛兵都引到我身上了。”為了博得希瑟對自己處境的憐憫,他又接著說,“他們很可能正在監聽這條電話線呢。”

“噢!老天,不!”希瑟尖叫著把電話掛了。

他手里已經沒有五毛硬幣了。因此,只能先放棄。實在有夠蠢,他為什么要提監聽電話的事呢?無論電話那頭是誰,都會嚇得馬上掛掉。自己嘴里吐出的蠢話把自己給勒死了。蠢話結成一張蜘蛛網,自己就在老蜘蛛的口器正下方掙扎,緊緊纏在蛛網的正中間。兩端都平整到完美無缺。就像一個偉大的人造肛門。

他猛地推開電話亭的門,走進夜色中繁忙的大街。在這個他眼里的貧民窟中,到處都有巡邏的警察。他心說,真是一出好戲,就像我們在學校里研究的那些經典的松糕廣告。

要是這些破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倒不失為一樁趣事,很可惜恰恰發生在自己身上。好吧,無論發生在誰身上,都一點不好笑。這事太過殘酷,痛苦和死亡隨時都會降臨。

我真希望能把剛才那幾通電話錄下來,再加上我和凱西的所有對話,她對我說的,我對她說的。把這些對話統統以3D彩色制式存起來,等哪天我的節目素材偶爾不夠了,這些材料絕對可以救場。偶爾,媽的,常常。一直如此。余生都是這樣。

他能立即想到開場方式。“有這樣一位先生,品行端正,從無犯罪記錄。忽然有一天,所有證件全部遺失,他面對一個……”諸如此類。這樣的懸念足以讓三千萬觀眾屏住呼吸,因為這種意外正是他們每個人心底里最害怕的。“一個隱形人,”他的介紹可以這樣繼續,“但又暴露到了極點。隱形合法,暴露非法。這樣一個人,如果他不能替換……”等等,等等,可以一直編下去,編出鳥來。編節目而已,他又不需要把所作所為以及親歷的每件事都還原出來。他完全可以進行藝術加工。蕓蕓眾生里又一個失敗者。故事素材多得很,但怎么挑是他說了算。他心想,這才叫專業,這是我的辦事原則,公私分明。止損要緊,若是到了萬不得已,就趕緊跑路,他告訴自己。這話他以前就說過,那時他風華正茂,節目第一次登陸全球衛星網絡。

他下了決心,要再找個偽造證件的。這回絕不能和警察有任何瓜葛,證件上也不能有任何超微型發射器。還有,最要緊的是,我得弄把槍。

杰森心說,我在那個旅館房間里醒來時就該想到這一層。多年前,當雷諾茲財團試圖把他的節目買下時,他就學會了用槍——也一直把槍帶在身上:一把巴伯手槍,射距兩英里,在離目標一千英尺內都不會偏離峰值彈道。

凱西的尖叫,給它起名“迷魂出竅”正適合。音效部門可以讓一個成熟的男性聲音說旁白。“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精神病。得了精神病可有你受的了,你得……”等等,諸如此類。他深吸一口夜晚的空氣,涼爽深邃,充盈肺部,讓他打了個冷戰。他把雙手插進褲子口袋,匯入人行道上熙攘的人群。

很快,他發現面前有條長龍,隊伍十來個人,一字排開,在條子的臨時檢查站等待盤查。一名身穿灰色制服的警察在隊伍末尾閑逛,確保沒有人伺機開溜。

“朋友,你就不能站進來嗎?”正當杰森不自覺地想溜走時,條子對他說道。

“當然可以。”杰森說。

“很好。”條子幽默地說,“我們早上八點就在這兒設卡了,到現在還沒抓夠配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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