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面提議“清黨”的吳稚暉,原籍江蘇武進,生長在無錫,所以寫起文字來是“武進吳敬恒”,一開口則說:“耐伲無錫”(“耐伲”為無錫土語的“我們”),是一個無**主義者,以不做官、不要錢標榜“清高”,民國十三年**改組后任中央監察委員,十四年冬列名于西山會議派通電,后來卻又寫一封信給汪精衛說:“此間情形復雜,凡非本人親筆簽名,概不負責。”因此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仍當選為中央監委。從此以后右派得勢了,他就自稱是西山會議派;西山會議派失勢了,他就否認是西山會議派。民國十五年北伐開始以后,他在**內部兼了好幾個委員會的委員,并且老擔任授印監誓之類的工作,人家問他:“你不是不做官的嗎?現在做了什幺?”他卻倚老賣老地回答:“做委員不算做官。”“四·一二”以后,蔣介石委他做總司令部的政治部主任(陳銘樞為第一副主任,方覺慧為第二副主任),他也到任了;人家又問他:“政治部主任不是委員了,算什幺?”他卻說:“在**人及附和**的份子,我這個人一定與鄧演達一樣窮兇極惡,所以就用我的名字與鄧演達相對壘(按鄧演達時任武漢**的軍委會總政治部主任,郭沫若為副主任),事情我并不做,一切由真如(陳銘樞字)負責。”這是他“不做官”的真相。
蔣介石在南京成立偽**后,即派鈕永建(字惕生)為江蘇省**主席,西山會議派的茅祖權(著名的**鬼)為民政廳長。后來西山會議派與桂系關系密切,被蔣介石排斥,民政廳長由鈕永建自兼,鈕是老同盟會員,說他好是“好好先生”,說他不好就是“昏庸老朽”,他自己不做什幺大壞事,但也不會做什幺好事,更不能約束部下不做壞事。民國十八年,宋美齡與繆斌訂了一個賣官合同,要拉繆斌出來當江蘇民政廳長,提出**中央政治會議討論時,吳稚暉獨堅持反對,說繆斌年少任性,行止不檢,在總司令部經理處長任內聲名狼藉,不應主持一省的地方行政。因為吳稚暉是中政會中發言地位較高的委員,蔣介石正要利用他放炮攻擊異己,所以相當尊重他的意見。尤其為了他是江蘇的元老,關于江蘇省的事情,更應重視他的意見。那時繆斌是**中央候補執行委員,列席中政會,親自聽到吳稚暉說他不行,眼看民政廳長有告吹的危險,于是他立起身來,走到吳稚暉掛大衣的地方去摸了一下。據傳說,繆斌在吳稚暉的大衣袋里放了一張什幺票子,數額是八萬元。當然這一傳說是無法得到人證物證的,繆斌不肯說他的廳長花了多少錢,吳稚暉更不會承認他受了賄賂。但下一次中政會議開會,吳稚暉卻不再反對繆斌當民政廳長了。繆斌走馬上任之后,大開賣官鬻爵的門路,各縣公安局局長和縣長,按缺份的肥瘠,分成等級,標出價格,最賤的是一千元(揚中公安局長),最貴的是二十萬元(吳縣公安局長),出什幺價錢就放什幺官,交易公平,門庭若市。繆斌則以賣官收入與宋美齡四六拆帳(在北洋軍閥時代,江蘇省最肥的缺是淞滬警察廳長,一年有二百萬收入,其次即為蘇州警察廳長,**時代上海已劃為特別市,不屬江蘇省了,所以吳縣公安局長就成為第一好缺)。如此一來,“小道士”官聲之壞,不僅空前,而且絕后,因為無論滿清和北洋軍閥時代的腐敗官僚,沒有不堪到他那樣地步的(繆斌的父親是無錫南城門口的道士,所以人家叫他“小道士”)。盡管這樣,吳稚暉卻不再罵他了,不僅不罵他,還時常說他好。民國廿三年,蔣介石派陳果夫做江蘇省**主席,那時吳稚暉已不為蔣所重視了,所以他只能在背后說怪話:“難道江蘇就沒有一個做主席的人材,一定要用浙江人?”人家問他:“江蘇的人材那些可以做主席呢?”他說:“講年高德邵有鈕惕生;論道德文章有葉小鳳(楚倫);說英俊有為,則繆丕承(斌)也夠格。”吳稚暉果然識貨,抗戰一開始,繆斌就“榮任”日寇卵翼下的“新民會會長”,漢奸的資格比汪精衛還老!所以有人為吳稚暉“不做官,不要錢”的口號下一注解,叫做“不做官——嫌小;不要錢——嫌少!”
吳稚暉的牙齒都早脫落了,人家叫他是“無齒之徒”(蔣介石的牙齒也在十五年前全部脫落了)。也正因為無恥,所以甘心做蔣介石的騙人工具。蔣介石在做某一件大壞事的前夜,總得由吳稚暉出面大發議論,正如張謇代齊燮元撐腰,章太炎為孫傳芳發聲援通電一樣。張季直為齊燮元制造輿論是為兒子張孝若取得省長地位,孫傳芳每請章太炎發一個通電,送潤筆一千兩,吳稚暉從蔣介石那里取得什幺代價,決不止八萬元的支票吧!民國十八年冬,馮玉祥曾給他一個電報,內容說:“如有人罵先生:蒼髯老賊,皓首匹夫,不惜以黨國元老為獨夫作奴才,死后有何面目見先總理于地下!先生將何以自解?”這些詞句是套用諸葛亮罵王朗的,但王朗一罵竟氣絕而死,但吳稚暉的“修養”到家,恬不知恥,依然老著臉皮當蔣介石的奴才,真是無恥之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