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之教育方針,專以整齊一國之民為主,前第七章第六節所稱述者皆是也。軍事教育,又其重要之一精神,于第十三章別論之。此所論者其分科教育之法也。教育事業,全責諸地方官吏,前第八章所引《小匡篇》之文是也。《小匡篇》又云:
桓公日:“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奈何?”管子對日:“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不可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亂。是故圣王之處士必于閑燕,處農必就田野,處工必就官府,處商必就市井。今夫士,群萃而州處,閑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長者言愛,幼者言弟,旦夕從事于此,以教其子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士之子常為士。今夫農群萃而州處,審其四時,權節具備其械器用,比耒(lěi)耜(sì)谷芨(jī),及寒,擊槁(gǎo)除田,以待時。乃耕,深耕均種疾耰(yōu),先雨蕓褥,以待時雨。時雨既至,挾 其槍刈耨鎛,以旦暮從事於田墅,脫衣就功。首戴茅蒲,身服襏襫,沾體涂足,暴其發膚,盡其四支之力,以從事於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頡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是故農之子常為農,樸野而不慝,其秀才之能為士者 ,則足賴也。故以耕則多粟,以仕則多賢,是以圣王敬畏戚農。今夫工群萃而州處,相良 材,審其四時,辨其功苦,權節其用,論比計,制斷器,尚完利,相語以事,相示以功,相陳以巧,相高以知事。旦昔從事於此,以教其子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工之子常為工。令夫商群萃而州處,觀兇饑,審國變,察其四時,而監其鄉之貨,以知其市之賈,負任擔荷。服牛輅馬以周四方;料多少,計貴賤,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買賤鬻貴,是以羽旄不求而至,竹箭有余於國,奇怪時來,珍異物聚,旦昔從事於此,以教其子弟,相語以利,相示以時,相陳以知賈。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頡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 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商之子常為商,相地而衰其政,**不移。
此實一種奇異之教育制度,管子諸政策中所最不可解者也。夫其所謂習而安之,則教易成,此固甚合于教育原理,無所容難。而其古代階級制度之下,民各世其職業,則所謂士之子常為一士,農之子當為農者,亦無足怪;所最可怪者,謂士農工商,不可使雜處,必劃分而限定之。此豈非禁民之遷徙自由乎?其干涉之程度,得毋太過乎?目‘其所云制國為二十一鄉,商工之鄉六,士農之鄉十五。夫士農之鄉,何以能無工商之鄉?工商之鄉,何以能無士農?豈古代之社會,誠有此等怪現象耶?或管子舉其多數者以名之耶?姑存之以備考。
要之,管子教育之根本,在整齊其民,壹其道德,使無由接于淫非之地。大本既立,其條理則因時變遷,不必刻舟以求也。
管子復有《**職》一篇,實為小學教育之條目。其言精粹切實,皆所以導子弟于規則秩序。后世儒者多稱之,今不具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