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還沒有完全結束,勝利者仍面臨著一場悲劇。美國要控制中太平洋還得付出代價。
5日清晨,“伊-168”潛艇轟擊中途島無果。此后田邊收到一份“特急件”:“我空襲使一艘‘企業’級大型航母遭重創,現漂浮在中途島東北150海里的洋面上。著‘伊-168’火速追蹤,將其擊沉。”
從譯電官對無線電的監聽中,田邊對戰況有了比較清楚的了解。他知道日本已喪失了攻占中途島的戰機,但他謹慎行事,沒有把監聽到的內容及他個人的看法向艇員們透露。這項命令給了他一次求之不得的機會,使他能替遭受損失的日本航母報仇雪恥。
他立即把剛收到的命令傳達給艇上全體官兵。有些人高興得歡呼起來,也有些人因緊張與對戰斗的期待而顫抖。田邊在軍官**室召集參謀人員,指示他們拿出一份詳細的攻擊方案。他自己返回駕駛臺,坐在小凳上,十分懷疑他是否能發現并捕捉到那艘航母,如能,他又是否能將其擊沉。他估計,在受損航母四周一定有嚴密的警戒,他可能無法進入擊沉敵艦的陣位。
田邊兩眼凹陷、目光深沉,身材瘦削,舉止優雅,和源田長得很像。他在駕駛臺連續坐了幾個小時,考慮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沒有源田那樣的創造才能,但具備一個潛艇艇長的某些可貴之處——他做事穩當,三思而行,像貓潛獵松鼠那樣有無限的耐心。
田邊靈光的大腦正在考慮時間安排問題。他不僅希望而且也打算在拂曉時找到那艘航母。當時的日本潛艇還沒有裝備雷達,田邊所依靠的就是自己良好的目力以及他那副性能上佳的12厘米雙筒望遠鏡。他肯定那艘航母有驅逐艦護衛,還有空中巡邏。為了不讓自己的潛艇被發現,就要趁天色還比較暗的時候,而為了能看清獵物,他又需要有一點亮光。
田邊正在沉思,艇上負責電子器件的軍官走到駕駛臺,遞給他一張護身符。他解釋說,這是他從水天宮神社搞來的。他在離開吳港前弄到一些,想給艇上每人一張。
等副艇長報告說攻擊準備完成,已讓艇員們都去休息時,夜色正徐徐降臨。田邊下到艙里去巡查,驚異而自豪地發現,有些艇員已進入了夢鄉。他們頭上纏著準備作戰用的白色頭巾。另一些人激動得無法入睡,正聚在一起快活地聊天。田邊乘夜色朦朧,把潛艇浮出水面,以16節的航速朝著目標航行。
一名監視哨兵一直在用望遠鏡觀察東方的海面。04:10,他突然大喊:“右舷前方發現一個黑點!”田邊站到哨位上親自觀察。他透過望遠鏡凝視著逐漸變得明亮起來的天邊,心里十分喜悅。獵物就在大約20千米(約12海里)開外,而且發現它的時機和它的位置都恰到好處。潛艇從西南方迎著冉冉升起的旭日航行,艇員們可以清楚地看見“約克城號”的身影。只要田邊不想暴露自己,敵人朝著夜色消退的方向想發現他是有困難的。他當然不想暴露自己。由于已發現目標,他把航速從16節減到12節,因為以16節航行,艦艇破浪航行的情景很容易被巡邏飛機發現。
大約06:00,田邊看見2艘守護航母的驅逐艦,于是他決定下潛,僅以3節的航速悄然向前。文書軍士把戰斗給養分發到每個艇員手里。魚雷兵最后把魚雷再擦拭一遍。距離越來越近。田邊數了數,共7艘驅逐艦,在離航母約1000米處成2列環繞。其實驅逐艦只有6艘,由于距離仍然較遠,田邊未能識別出“捕蠅鳥號”是艘掃雷艇。
擔任掩護的驅逐艦數量眾多,加之海面平靜,潛望鏡很容易被發現,于是田邊收起潛望鏡,靠聽聲音在水下航行了一陣。在此之前,他每隔10分鐘升一次潛望鏡,此后他大約每隔1小時才升一次。
他再次冒險升起潛望鏡觀察,發現離目標約15千米。那些驅逐艦看來都處于高度戒備狀態。他根據噪聲判斷敵人使用了聲吶。他下令說:“準備對付敵人深水炸彈攻擊!”艇員們屏住氣等候著。田邊偶爾也讓他們了解一下敵情。這時東風徐起,吹起層層細浪,對“伊-168”非常有利。
他隨后進行了幾次潛望觀察,但所看到的情況使他大惑不解。雖然那艘航母幾乎是靜止不動的,它的位置卻與潛艇領航員的計算不符。不論他如何努力,他與航母之間的相對位置不但沒有變得對他更有利,反而變得糟糕了。它的航速是多少?它的大致航向是什么?它是否正在隨風漂移?田邊拿這些問題問自己,但得不出滿意的**。
他原計劃從那艘航母的左側實施攻擊,但它仍在運動,于是他決定攻其右舷,并相應變動了潛艇的位置。他還決定完全根據海圖計算來進一步接近敵人。這意味著,他可能根本就打不著敵人,但他覺得必須爭取這個機會。他根據海圖指揮潛艇的運動,而結果如何就只能聽天由命了。美國的驅逐艦不斷從“伊-168”上方開過,田邊感到提心吊膽。潛艇的其他乘員也都聽到了美國人聲吶裝置的噪音。
12:37,田邊輕聲祈禱后,升起潛望鏡。他這一驚實在非同小可,因為航母的龐大身軀像一座山似的矗立在他面前,連艦上人的面孔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距離“約克城號”500米,已經深入到驅逐艦警戒圈的里面。
田邊急忙收起潛望鏡,速度比剛才升它的時候快多了。靠得太近不僅使他感到不自在,而且可能造成魚雷攻擊的失敗。距離這么近,魚雷會從航母下方鉆過去,對它不造成任何危險。對于美國的驅逐艦警戒圈,田邊絲毫沒有掉以輕心。他知道,面臨敵人如此高度的戒備,自己的攻擊機會將只有一次,他必須首發殲敵。為此,他只好硬著頭皮再次穿過兩道驅逐艦警戒線,至少要把潛艇與目標的距離增加一倍。
正當田邊小心翼翼地向攻擊距離運動時,他突然發現敵人的聲吶探測聲全部消失。他對上面發生的事感到奇怪,對領航員說:“看來他們的聲吶值班人員都去吃午飯了。”不論是什么原因,這個出乎意料的空子給了田邊一次機會。他再度冒險向上觀察,發現自己在距**1500米的最理想的位置上。另外,這時“約克城號”正朝著他轉身,把艦體中部暴露在他的正面,整個側面恰好處于他瞄準器的中央。他在瞄準器中還捕捉到一艘驅逐艦,但他認為這艘艦不構成障礙。田邊虔誠地想:我肯定是受到了戰神的保佑,要確保殲敵,這個位置對我來說真是求之不得。
“伊-168”有8個魚雷發射管——艇首4個,艇尾4個。田邊知道,他只能靠發射艇首的幾枚魚雷,來不及掉轉潛艇,進入尾部發射魚雷的陣位。所以他決心每發必中。他高聲下達命令:“準備發射!”幾秒鐘后他喊了一聲,“放!”
2枚魚雷飛速射出。2秒鐘后,他向一方向又射出2枚魚雷。在一般情況下,田邊會取不同角度,把4枚魚雷發射得散開一些,這樣總會有2枚命中。可是這一次,他認為肯定會命中,所以就兩次齊發,射向同一個點上,以期達到最大限度的破壞力。
“伊-168”發射魚雷時,“約克城號”似乎正逐步恢復元氣。整個上午,巴克馬斯特率領搶險人員在航母上奮戰,“漢曼號”給他們提供了必要的動力。為了糾正艦體傾斜,有一個搶險分隊在進行水箱的排水與注水;另一個分隊在拆除傾斜一側的重型裝備。他們已經扔掉了左側的錨、左舷5門20毫米口徑小炮的炮座以及一門5英寸口徑的炮。這些措施使該艦的傾斜度減少了2度。雜貨艙燒了很久的火也終于被撲滅。艦尾第三層甲板下積水已被抽掉3英尺。有一個作業組把飛機從前機庫取出,慢慢放進海里。醫療人員完成了鑒別死人的痛苦差事,并準備進行安葬。35具尸體中,只有10具無法辨認。巴克馬斯特主持了適當的儀式,然后就把他們海葬了。
13:31——從田邊在“約克城號”鼻子尖底下伸出潛望鏡算起,再過6分鐘就整整一小時了——巴克馬斯特發現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出現了4道魚雷航跡。**上的一挺機槍鳴槍報警。“魚雷襲擊!”的警報迅速發出。“漢曼號”拼命向雷跡開炮,想在魚雷擊中目標前把它們引爆。第一枚魚雷擊中“漢曼號”艦體中段,另兩枚從它底下鉆過去,擊中“約克城號”右舷艦底與艦側彎曲部位第八十五框架,把艦體炸出了一個大洞。第四枚魚雷從艦尾部脫靶而過。
由于“約克城號”的三號輔助升降機被連根拔起,各種固定裝置全部轟然砸在機庫甲板上。“前桅桿右舷側支腳的鉚釘全部斷裂”,人被拋得到處都是,有的被掀進海里,有的摔得傷筋折骨、皮開肉綻、遍體鱗傷。
“漢曼號”二號鍋爐艙被擊中,艦身幾乎被炸成兩截,不到3分鐘就沉沒了。伯福德回憶說:“魚雷擊中‘漢曼號’,就像打斷了它的脊梁骨。它幾乎完全斷成兩截,那情景太可怕了。許多人被從甲板上掀進了海里,還有很多人當場被炸死。”
“漢曼號”艦長阿諾德·E.特魯海軍中校被爆炸氣浪掀起,前胸撞在桌子上,肋骨折斷一根,喘不上氣,說不了話。這樣就只好由副艦長下令棄艦。更糟糕的事又接踵而來。“漢曼號”下沉時,它上面的深水炸彈在3個不同深度發生爆炸,掀起的水柱足有15英尺高。艦上13名軍官中9人喪生,228名艦員中72名死亡。
特魯艦長認為“漢曼號”的深水炸彈是上了“保險”的。他在報告中熱情贊揚了技術一等兵B.M.金布雷爾說:“他留在艦尾,最后又檢查了深水炸彈,以確保它們都上了‘保險’。他還幫助幾名因休克而暫時失去戰斗力的人從舷邊下去,把救生衣給他們。在尾部即將沉沒時,他自己連救生衣也沒穿就跳進了海里。他也是失蹤者之一……”
盡管這名水兵進行了英勇的努力,可是人們一致認為,這些劇烈爆炸的確是驅逐艦上的深水炸彈造成的。特魯很可能對金布雷爾采取的行動作了錯誤的解釋。金布雷爾發現魚雷航跡后,認為要立即采取反潛措施,所以他實際上是把深水炸彈下了“保險”。爆炸發生4小時后,特魯被“巴爾奇”號救起。這時他已經半死不活了,可是他兩個胳膊下面還各夾著一名已經死亡的艦員。
田邊的第四枚魚雷射出的瞬間,潛艇已下潛到100米左右的安全深度。接著他駕艇直接朝“約克城號”駛去。他認為離現場越近越安全,因為驅逐艦不會在航母附近投放深水炸彈,否則在這一海域浮游的幸存者會遭殃。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得像爬一樣,田邊和艇上其他人都在等候爆炸的聲響。發射魚雷后40秒鐘左右,潛艇劇烈震動了一下,接著是第二次、第三次。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潛艇每晃動一次,水兵們都高興得直跳,他們互相擁抱,使勁呼喊:“萬歲!”幾名士官跑到指揮塔向田邊祝賀。一位水兵給他端了杯軟飲料,田邊感動得有點哽咽。他幾乎忘記了,自從發現“約克城號”以來,他一直在指揮塔里,連一口水都沒喝過。現在他才感到緊張與口渴,嗓子眼像把銼刀,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知道,對于艇上的人來說,戰斗才剛剛開始。一艘潛艇潛近獵物要比從它身邊逃脫容易得多。所以他向全艇傳話說:“真正的戰斗將從現在開始,請加倍留神。”魚雷發射出去還不到5分鐘,深水炸彈就投下來了。但那些驅逐艦似乎漫無目的,所以“伊-168”起初第一個小時的日子還比較好過。但情況突然發生變化,一艘驅逐艦從它上方自右至左直接駛過,投下2顆深水炸彈。現在獵手反成了被獵對象。
田邊把教科書上講過的規避方法全用上了,但無法避開從頭頂上方像接力賽一樣輪番駛過的驅逐艦。不過,他總算幸運。副艦長報告說,它已避開了60顆深水炸彈。可他的話音未落,“伊-168”就像一匹野馬似的跳了起來。頭頂上方的油漆開始一塊塊地剝落。照明系統出現故障,艇內一片漆黑。緊急照明設備迅速啟動。對損壞情況調查的結果是:前魚雷發射艙和后轉向舵機艙進水,蓄電池受到損壞。艇員們迅速堵住了漏,但蓄電池一時還修不好。電池中的硫酸慢慢地滲漏出來,和艙里的污水混在一起,產生了氯氣。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連艙底的老鼠也跑了出來,逃避這令人窒息的氣味。
接二連三地落下的深水炸彈,像配制雞尾酒的震動器一樣,使潛艇不斷搖晃。由于沒電,潛艇動彈不得,水平舵和垂直舵失靈。為防止潛艇浮出水面,田邊指派艇員們東奔西忙,又是注水,又是排水,以使重量均衡分布。主機械師和電器師戴上面具,率領手下人員拼命地搶修有致命危險的蓄電池。有幾個人被毒氣熏倒,只好把他們抬出蓄電池室。田邊給大家打氣說:“再有兩小時就日落了,要堅持住。”
田邊知道潛艇在水下無論如何也堅持不了兩小時,因為氣壓只剩下40千克。空氣幾乎無法呼吸,緊急照明也熄滅了。水兵們在昏暗的提燈光下工作。大約在16:40,“伊-168”的艇首開始上翹了30度。田邊不得已作出了最后決定:聽天由命,任其上浮!在海面上進行光榮的最后一戰而犧牲,也比潛蹤匿跡在水下憋死要痛快。他下令說:“炮和機槍作好射擊準備,迅速上浮射擊。”
艙口蓋剛冒出水面,田邊就縱身一躍跳上艦橋。他驚訝地發現,附近海面空空如也。他朝遠處望去,只見大約在10千米以外有3艘敵驅逐艦。23這肯定是在搜獵他的“本漢姆號”、“莫納漢號”和“休斯號”。24特別使田邊感興趣的是,那艘**不見了。他斷定它確已被擊沉,就趕緊跑下去,和艇上的人共同分享這個喜訊。
田邊高興得太早了,因為“約克城號”此時此刻仍在海上漂著。說來也怪,“伊-168”的魚雷反而使它的傾斜減到17度,而且巴克馬斯特還希望上午再繼續進行搶救。這一天算是白干了。識別死者的工作也白干了,因為他們的遺物,包括指紋在內的檔案全都掉進海里了。驅逐艦正全力營救幸存者,打撈死尸,搜尋“伊-168”。巴克馬斯特決定在天亮之前暫不采取任何行動,等艦隊的“納瓦霍號”拖駁到來。于是他和搶險隊離開了母艦,上了“巴爾奇號”。
田邊沒有高興多久,很快又看見那3艘驅逐艦改變航向朝他駛來。他想溜之大吉,在潛艇全速航行時給蓄電池充電,但他馬上意識到,“伊-168”的水面航速和追擊他的驅逐艦不可同日而語。有1艘驅逐艦向別處開去,另外2艘飛速向他駛來。田邊命令通聯官給聯合艦隊發報說:“我們擊沉了‘約克城號’,現將同敵艦決一死戰。”
觀察哨不斷報告“敵人在逼近”,可是艙下傳來的總是“電機仍無法使用”。怎么辦?下潛還是繼續在水面航行?迫不得已時就和驅逐艦撞個同歸于盡?按田邊的個性,他倒很想走第三條路,可是他又考慮到艦上的人和他們的家小。他看了看表,離日落還有30分鐘,驅逐艦已測出距離,艦炮正對潛艇進行交叉射擊。田邊問副艦長:“我們有多少空氣了?”副艦長答道:“已上升到了80千克。”
田邊立即下令“緊急下潛到60米深度”。接著主機械師那里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電機已能使用。”驅逐艦似乎又失去了目標,它們的炮彈和深水炸彈落得越來越遠。田邊為這艘潛艇和艇上的官兵打贏了這一仗。
18:50,潛艇浮出水面。在13個小時中,田邊和艇上官兵除喝過一杯水慶賀勝利外,既沒吃也沒喝。他的內心充滿了感激和自豪。他從內心深處感激忠心耿耿的官兵們那無私的獻身精神。在確信可以在海面上自由航行后,他下令說:“打開艙蓋,換換新鮮空氣。”在夜晚的微風中,大家深深地呼吸著這清新的、略帶咸味的空氣。
田邊有點擔心,怕靠所剩的燃油到不了吳港。“伊-168”起航前,艦隊一位軍需官對他說過,他可以在中途島被攻占之后去那里加油——日本人就是這樣自信!——但這一條現在行不通了。田邊只使用了兩臺發動機中的一臺,用油箱里僅剩下的800千克燃油,熟練地把潛艇開到了吳港。他和全體官兵像英雄一樣受到了歡迎。
“約克城號”令人難以置信地在海上漂了一夜。將近拂曉時分,它的艦員以及擔任警戒的艦艇才真正把它放棄。驅逐艦中隊司令愛德華·P.索爾海軍上校看看這艘巨型航母已實在無可救藥,就讓各驅逐艦圍聚在它的四周,向它舉行了告別儀式。目睹它奄奄一息的慘景,特別令人心碎,這艘了不起的航母曾闖過無數艱難險阻,它真該活下去。
在絢麗的晨曦中,“約克城號”下沉速度越來越快。此刻,伯福德是百感交集。他回憶說:“我們的驅逐艦列隊就位,注視著它沉入大海。目送這艘大型軍艦安息真是個莊嚴肅穆、催人淚下的場面。它沉沒時,各艦下半旗,全體人員脫帽肅立。說實在的,以這種方式向這艘英勇的艦艇告別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他的語調深沉。接著他說,“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真他媽滑稽可笑。我們真不該在這樣的儀式上浪費時間和精力。我們應該去追擊那些該死的日本人!”
“約克城號”于6月7日04:58沉沒。至此,第十七特混艦隊大體上就解體了。弗萊徹率“阿斯托利亞號”和“波特蘭號”返回珍珠港。“巴爾奇號”、“休斯號”和“莫納漢號”在加油點被編入第十六特混艦隊。巴克馬斯特及其部下從“巴爾奇號”轉到“格溫號”,隨同載著“漢曼號”幸存者的“本漢姆號”同時回國。回國后,他有一項不愉快的任務,就是匯報“約克城號”的作戰情況。該艦的作戰使他感到驕傲,同時也使他極為悲傷。他在報告末尾寫道:
在所有這些戰斗中,以及在為這些戰斗進行海上訓練的許多星期中,“約克城號”的戰斗精神是無與倫比的。即使它已在戰斗中光榮犧牲,它的戰斗精神仍與世永存。我們這些有幸能在這艘英勇艦艇上服過役的人,不僅衷心希望它能永存于我們的記憶之中,而且希望能把它的艦員集中在一起,讓他們操縱、管理一艘新的、最好還是以“約克城號”命名的**,用它去同敵人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