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木舟里的人拼命地劃著船,試圖逃出我們的射程。雖然禮拜五向他們開了兩三槍,我卻沒有看到他打中他們。禮拜五巴不得我乘上一艘他們的獨木舟,追趕他們。說真的,我也很擔心他們逃走,生怕他們把消息帶回去,他們也許會乘上兩三百條獨木舟殺回來,僅僅倚仗人多勢眾,就會把我們吃掉。因此,我同意出海追趕他們。我跑到他們的一艘獨木舟前,跳進去,吩咐禮拜五跟著我。但是,我跳進獨木舟后,大吃一驚,發現原來另外有一個可憐蟲躺在那兒,同那個西班牙人一樣,手腳都被綁著,等待著被屠宰。他幾乎嚇得沒命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因為他的脖子和兩只腳被牢牢地綁著,他沒法抬起頭從船舷上看出去,而且他被綁得那么久,的確只剩下一口氣了。
我馬上割斷那些他們用來捆綁他的菖蒲葉,或者燈芯草,打算幫他站起身子,但是他站不起來,也說不出話,只是在哼哼唧唧,顯出一副極可憐的模樣,看來他以為給他松綁,只是為了要宰他哩。
禮拜五來到那個人身前的時候,我吩咐禮拜五同那個人說話,讓他告訴那個人得救了,接著掏出我的酒瓶,遞給他,讓他給那個可憐人喝一口。得救的消息使那個人恢復元氣,他在船里坐起來了。沒想到禮拜五走過來聽他說話,盯著他看的時候,卻出現了一幕任何人看到了都會被感動得掉眼淚的情景。禮拜五像害了失心瘋似的,拼命吻他,摟他,擁抱他,喊叫,大笑,吆喝,跳來跳去,跳舞,唱歌,接著又喊叫,雙手扭絞,打他自己的臉和腦袋,接著又唱歌和跳來跳去。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能使他同我說話,或者說告訴我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稍微平靜一點兒以后,竟然對我說,那人是他父親。
這次行動使我停止去追捕那另外幾個乘獨木舟逃走的人。現在,他們已經幾乎看不見了。我們真幸運,沒有去追,因為兩個鐘頭以后,他們還沒能走掉四分之一的航程,就刮起大風來了,而且刮個不停,刮了整整一夜,刮的是西北風。他們遇上了逆風,我沒法想象他們的船可能躲過危險,抵達他們自己的海岸。
我這座島上現在有人了,而且我也自以為有不少臣民了。我時常愉快地想起,自己多么像個君主。首先,整個國家僅僅是我個人的財產,所以我對這片領土擁有不容置疑的法權。第二,我的人民對我是唯命是從的。我是絕對的君主和立法者;他們的命都是我救的;要是需要的話,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為我獻出性命的。有件事情也值得注意,我雖然只有三個臣民,卻分屬三種不同的宗教信仰。我的仆人禮拜五是新**,他父親是未經啟蒙的食人者,而那個西班牙人是羅馬天主**。不過,在我的領土上,我允許宗教信仰自由。這只是順便提一下罷了。
不管怎樣,過了短短一段時候,沒有獨木舟出現,我對他們卷土重來的擔心漸漸消失。我又重新開始考慮起以前那個駕船到大陸去的想法。我還得到禮拜五父親的保證,我要是一定要去的話,由于他的關系,保管會受到他們的部落好生相待,這是毫無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