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員:可憐的金妹不知走到哪里去了,這里想告訴親愛的觀眾,徘徊瞻顧的若英是怎樣終于離開那“鳥籠子”的。
〔王仲原在他和俞芳子的新居。
王仲原 (抱著跳進來的艷裝的俞芳子)等了你好一會兒了,怎么回遲了?
俞芳子 回遲了,你生氣了?人家跟你辦事嘛。
王仲原 跟我辦事?
俞芳子 可不。瞧,這是什么?(出信)
王仲原 (接看)哦呀,居然把陳先生的親筆信給要來了。這行長一定高興。
俞芳子 我是他干女兒,我知道他一定會答應我的。他本想找你去談談,因為山根大將找他上南京去,抽不出工夫,說改一天一定讓你上他家吃便飯去。
王仲原 是嗎?你真了不起,芳!
俞芳子 不過,陳先生說,你還得跟那些左翼先生們接近些才好,完全成了我們的人,你就沒有什么作用了。我的王老先生,你懂嗎?比方章玉良就是陳先生看中的,聽說你那位寶貝太太要你幫他找譯書的工作,你怎么不答應她呢?
王仲原 我怎么好幫助我太太的丈夫?
俞芳子 你不愿戴好看的帽子是不是?可是陳先生說,該戴的時候你就得戴。
王仲原 不過,譯書的事只是若英的“一相情愿”,章玉良壓根兒就不干,出多高的稿費也不干。
俞芳子 想辦法吧。總是有辦法對付的,因為人總是有弱點的,他不愛這樣,說不定就會愛那樣,得多轉念頭,懂嗎?
王仲原 懂。你好象挺老練,挺有經驗似的,我的小寶貝,我不知道該怎么愛你才好。你看這所房子還合意嗎?
俞芳子 真不錯。淴浴間也交關好。
王仲原 那么我伺候你去淴浴吧。
俞芳子 得了,你去伺候那位寶貝太太吧。她在家里等著你哩。
王仲原 還談她干嘛,她對我已經沒有現實意義了。
俞芳子 那你那天為什么又恭恭敬敬地把她給接回來呢?
王仲原 不是說過嗎?我不要,可也不許別人要。
俞芳子 你不要成嗎?別吹牛了,你那膝頭,見了人家就軟了。
王仲原 不,芳!我這膝頭已經屬于你了。(跪下去)
〔梁若英忽由屏后轉出。
梁若英 跪吧!向無恥的女人屈膝吧,向鬼子和汪精衛屈膝吧!幾天不見你,還當你真有更要緊的公事,原來躲在這個無恥的女人家里!好呀,你現在連什么廉恥也不要了,把一絲絲進步的面孔也撕掉了。你還對得起你自己嗎?
〔王仲原以極大的憤怒,注視若英。
王仲原 怎么,你藏在這里?!你偷聽我們的話?!你,你,你是怎么來的?!
梁若英 我找了你們好幾天了,我盤問麗英她不說,今天才給我發現了。你想瞞我一輩子是辦不到的。
王仲原 (怒火炎炎地對進來的女仆)阿梅!你、你們怎么搞的?你怎么讓這個女人進屋了里來不告訴我?你,你瘋了嗎?你死了嗎?
阿梅 老爺,我,我不知道啊。
梁若英 別怪人家,人家不知道,是我藏在這里,想看看你同這無恥的女人怎么過日子的。
王仲原 (抓住梁若英的手)你,你才是“無恥的女人”!你有什么資格來管我的事,你有什么臉來盤問我住的地方?你要去找你前夫,我不見責你,我容忍你,你吃官司我好意接你回來,可你這鬼東西還不安分,居然找到這里來了!你,你還想怎么佯?呢?你還想怎么樣?
梁若英 (哭)仲原,你對不起我是一回事,我擔心你把路走錯了,要悔不轉來的。剛才聽你們的話,你竟跟那姓陳的漢奸來往,終有一天你要被人民唾棄的,你不想一想嗎?
王仲原 呸!你才坐了幾天牢也談起政治來了,你看得見幾尺遠?你曉得什么漢忠漢奸!
梁若英 仲原,聽我的話,別跟這女人走吧,別把你的政治生活全丟光了吧。
俞芳子 對,王先生,跟你的太太回去吧,我可要睡覺了。
王仲原 你這鬼女人看你不出,連吃醋也披上政治外衣。滾吧!滾回去吧!你那位革命的丈夫也不要你了,這里也不是你來的地方,你唯一一條路,就是安分地呆在家里。懂嗎?只要你安分,我王仲原雖窮,還能讓你吃一碗太平飯,你若是不安分,瞧我把你送回牢里去,滾吧!(他把若英從門里推出去)
梁若英 (在外)仲原!仲原!
王仲原 (向門外)阿邦!把這個女人拖出去,把大門關好。
〔外答“喳”。
〔芳子和仲原大笑。
俞芳子 真不識相!
——暗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