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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谷梁傳讞卷二》春秋三傳讞 葉夢得作品集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谷梁傳讞卷二   宋 葉夢得 撰桓公

元年春王

桓無王其曰王何也謹始也其曰無王何也桓弟弒兄臣弒君天子不能定諸侯不能救百姓不能去以為無王之道遂可以至焉爾元年有王所以治桓也言桓無王是矣以為無王之道遂可以至焉爾則是不治桓而専責周之無王也春秋豈以是見法乎衛州吁弒其君厚問定君于石子石子曰王覲為可弒君之惡不容誅矣然而請罪王或與之而立是猶有王也今桓終身不朝則豈復知有王哉元年二年有王者以其猶在防未得朝未知其朝與否故書王以待之至三年免防而不朝然后見其無王而不書王以元年有王為治桓者亦非也

鄭伯以璧假許田

假不言以言以非假也非假而曰假諱易地也禮天子在上諸侯不得以地相與也無田則無許可知矣不言許不與許也許田者魯朝宿之邑也邴者鄭伯之所受命而祭泰山之邑也用見魯之不朝于周而鄭之不祭泰山也

以璧假許田則知假者不以邴矣假者暫得之名也若邴與許田直言假而不言與亦足以諱易地矣何用以璧見之乎如傳言乃謂鄭伯實不以璧假經為內諱而設為之辭理豈有是哉若以鄭諱易地而托璧以隠其過則以邴假亦易也以璧假亦易也何補于諱此葢傳誤謂邴許交相易故妄為之說而訖不能了說已見左氏

冬十月

無事焉何以書不遺時也春秋編年四時具而后為年

所謂不遺時者言所以謹天時不以有事無事為詳略可也若曰春秋編年四時具而后為年此乃史官之事春秋豈編年之書而桓何以再闕秋冬二時定何以闕一時乎

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弒其君與夷

桓無王其曰王何也正與夷之卒也

非也說已見前所以無王者正以治桓也宋自弒君何與于魯而反釋桓以正之春秋弒君未嘗一以魯治使桓不書王豈害與夷之卒哉

及其大夫孔父

孔父先死其曰及何也書尊及卑春秋之義也孔父之先死何也督欲弒君而恐不立于是乎先殺孔父孔父閑也何以知其先殺孔父也曰子既死父不忍稱其名臣既死君不忍稱其名以是知君之累之也孔氏父字諡也或曰其不稱名葢為祖諱也孔子故宋也

春秋未有賢大夫而以謚見者禮君前臣名安得名與夷而諡孔父若如后說春秋公天下后世之書豈為宋設而區區為其祖諱且禮卒哭乃諱諸侯以木鐸命于宮曰舎故而諱新謂有當毀者故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恩有殺也孔父若法在所諱去孔子亦逺矣猶不得諱而況于不當諱乎此不知宋有四命之大夫而妄為之說也

三月公防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

以者內為志焉爾公為志乎成是亂也此成矣取不成事之辭而加之焉于內之惡而君子無遺焉爾成者平也江熙之言是矣成宋亂猶言行成求成為宋亂欲討其罪而與之平也凡經書防未有目事者唯宋間見之葢為二王之后言此初無成矣而后不然故挈之以示貶爾若責其納賂罪自在后方防之時尚未知豈可遽加以不成事之辭乎傳例以者不宜以也今曰以成宋亂何不言不宜以為內諱之辭而反謂之君子不遺內惡乎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太廟

桓內殺其君外成人之亂受賂而退以事其祖非禮也其道以周公為弗受也郜鼎者郜之所為也曰宋取之宋也以是為討之鼎也孔子曰名從主人物從中國故曰郜大鼎也

傳例以入為內弗受今于納亦云蓋公羊谷梁皆以入納通為一辭故云爾納者加之意而必入之辭也猶曰出納五言九江納錫大龜之類何用見其弗受而以周公言之若然則納幣亦弗受乎

秋七月紀侯來朝

朝時此其月何也桓內弒其君外成人之亂于是為齊侯陳侯鄭伯討數日以賂己即是事而朝之惡之故謹而月之也

非也說已見前審以桓為非所當朝則前書滕子來朝蒙上文正月此始朝也何為不謹至紀侯而始謹之乎紀侯以一朝為罪則六年而再朝其罪又宜重于前反書冬紀侯來朝而不月是乃為正者乎

冬公至自唐

桓無防而其致何也遠之也

經書至各以其實無所加損吾于公羊言之矣自公羊為致防致伐及桓防不致之論其說已乖戾至谷梁尤紛然為例愈多而愈不可考且言桓無防者謂無致防也其意若謂桓罪不可見宗廟故春秋絶之不以致今唐復以逺而得致豈近則不可見宗廟逺則可見宗廟乎唐杜預謂即棠魯地也公始防鄭伯于垂垂衛地也不逺垂而逺唐此何義哉凡致自莊僖以后方屢見于經隠不取于為君固無見矣而桓才二見莊才四見蓋以逺則略以近則詳或有告有不告爾別為義者皆妄也

三年

夏齊侯衛侯胥命于蒲

胥之為言猶相也相命而信諭謹言而退以是為近古也是必一人先其以相言之何也不以齊侯命衛侯也

非也說已見左氏

公子翚如齊逆女

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

逆女非親逆翚之書譏以公子行爾說已見公羊

公防齊侯于讙

無譏乎曰為禮也齊侯來也公之逆而防之可也此與前公防齊侯于嬴同文安如其為無譏齊侯既不得親送女則公亦不得即而為防其罪均矣何以為禮此葢誤以公當親迎故也

夫人姜氏至自齊

其不言翚之以來何也公親受之于齊侯也子貢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曰合二姓之好以繼萬世之后何謂已重乎

子貢所謂冕而親迎者謂初婚之夕服其服而往御輪而反之時也未婚而逆之他國何冕之云此蓋未知孔子所以言也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四時之田皆為宗廟之事也春曰田夏曰苗秋曰搜冬曰狩四時之田用三焉唯其所先得一為干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

田搜二名與周禮皆不合谷梁蓋亦未嘗見周禮與公羊同矣言狩而列數四時田之名其意若謂狩冬事而以春正月興之以為失時而譏不知周之正月乃夏之十一月正謂得時所以書者特以于郎逺而非其地爾大抵傳記四時悉據夏正如下八年正月烝曰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之類皆是矣不知迷而勿悟何以至此

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

鮑卒何為以二日卒之春秋之義信以傳信疑以傳疑陳侯以甲戌之日出己丑之日得不知死之日故舉二日以包也

非也說已見左氏春秋非傳疑吾于公羊言之矣且國君出未有挺身而徒行者其往亦必有所止矣如傳言甲戌之日出己丑之日得則出無與從往無與止是野死也安有國君而獨野死者乎

天王使任叔之子來聘

任叔之子者錄父以使子也故微其君臣而著其父子不正父在子代仕之辭也

言任叔之子則知其非大夫也此蓋譏天王私任叔之子而任以大夫之事與言使王季子來聘同意禮無必父歿而子始仕之道若父老而錄父使子代之仕是亦大夫也父雖在乃禮之常不得為不正何用著其父子哉今曰天王使任叔之子則義蓋在使而著天王者亦不得云微其君臣也

秋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

舉從者之辭也其舉從者之辭何也為天王諱伐鄭也鄭同姓之國也在乎冀州于是不服為天子病矣舉從者之辭為天王諱伐鄭是矣然非病鄭之不服也古者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討命之也伐親之也亦有討而謂之伐焉以所討而命之伐也大司馬九伐之法是已必有大事焉然后王出而親征周官謂之**諸侯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三不朝則六師移之而已非王所親征也而鄭伯以王奪其政而不朝王遂親伐之則失其為王之義矣故不書天王伐鄭而舉三國之從者言之不以天王敵鄭非以鄭病天王也

六年

秋八月壬午大閱

大閱者何閱兵車也修教明諭國道也平而修戎事非正也其日以為崇武故謹而日之蓋以觀婦人也大閱以非時書說已見公羊何以見其觀婦人使不觀婦人固不可非時而舉矣既曰平而修戎事為非正又以書日為崇武是反與之也安有觀婦人而與其崇武者乎葢以荘書甲午治兵為俟陳人蔡人能以嚴終書日故此亦以書日而一其說不知自相伐也

蔡人殺陳佗

陳佗者陳君也其曰陳佗何也匹夫行故匹夫稱之也其匹夫行奈何陳侯憙獵淫獵于蔡與蔡人爭禽蔡人不知其是陳君也而殺之何以知其是陳君也兩下相殺不道其不地于蔡也

非也說已見公羊諸侯即位未逾年稱子未成其為君也逾年稱爵成之為君也佗雖逾年而以簒立法不得為君故與衛州吁齊無知同以名系國此經之常文也詩墓門所以亦言刺陳佗豈經以匹夫行貶而名乎傳初不悟此但見陳君而謂之陳佗因妄為之說附防以淫獵之事且以兩下相殺起問亦非是蔡人云者猶殺夏徴舒言楚人同與之以討賊之辭也何與于兩下相殺哉

九月丁卯子同生

疑故志之時曰同乎人也

太子國之儲貳內女嫁猶書豈太子生而不書其獨見于桓公者說已見公羊以為志疑陋矣謂莊公為齊侯之子此當時國人之言惡文姜之辭也經何疑焉其謂同為同乎人是蓋不知莊公之名且內敗傳猶以為諱而不言安有疑先君同于他人反顯言而斥之乎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其不言邾咸丘何也疾其以火攻也

非也說已見公羊

夏谷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

其名何也失國也失國則其以朝言之何也嘗以諸侯與之接矣雖失國弗損吾異日也

此言防近之矣而未盡也說已見公羊

八年春正月己卯烝

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

非也說已見前

夏五月丁丑烝

烝冬事也春夏興之黷祀也志不敬也

此譏不時非黷祀也說已見公羊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

其不言使焉何也不正其以宗廟之大事即謀于我故弗與使也遂繼事之辭也其曰遂逆王后故略之也或曰天子無外王命之則成矣

祭公不言使說已見公羊不正其即謀于我其義在遂不在不言使也

十年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終生卒

桓無王其曰王何也正終生之卒也

非也其失與弒與夷同十年數之成也不以桓之無王而使周王終十年而不得見故一著之耳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

來戰者前定之戰也內不言戰言戰則敗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者為內諱也

經凡內書自外至皆言來來非前定之辭別內外也此言來戰正以不期而至故不言及而傳反之蓋其例以疑戰不日而此日故云爾

十有一年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

宋人者宋公也其人何也貶之也

傳例稱人以執大夫者執有罪也則宋公安得為貶乎其說自相伐矣當如公羊以侯執為伯討以人執為非伯討是也

突歸于鄭

曰突賤之也曰歸易辭也祭仲易其事權在祭仲也死君難臣道也今立惡而黜正惡祭仲也

突雖公子其不以氏見亦未三命爾其不氏國蓋不與其得鄭爾名者所以別忽非以見賤也若或貴之則又可以不名乎

鄭忽出奔衛

鄭忽者世子忽也其名失國也

鄭忽己君矣而未逾年于法當稱子而不稱子者貶其見逐于蔡仲而不能子也若曰失國而名則曷為不言鄭子忽乎

柔防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

柔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

大夫無不命者說已見公羊

十有二年

丙戌衛侯晉卒

再稱日決日義也

諸侯卒月下有事而不得以日繋月者惟晉耳傳以諸侯日卒為正晉非正則不嫌于不日何用再稱日以決日義乎以此見春秋謹于正終凡諸卒未有不日者不幸不得日則闕之非春秋之得已也故此不以蒙上文而再見日以為決日義者妄矣

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

非與所與伐戰也不言與鄭戰恥不和也于伐與戰敗也內諱敗舉其可道者也

此戰而言伐嫌辭也公羊之言是矣經先書伐而后言戰所以嫌于與鄭戰而異其文傳猶誤讀之宜其有不能詳于經也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防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

其言及者由內及之也其曰戰者由外言之也戰稱人敗稱師重眾也其不地于紀也

經書敗績未有不舉師者傳言重眾者是也故貴而君將如宋公及楚人戰于?宋師敗績賤而卑將如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之類其辭一施之此經之常文不獨為燕志也傳蓋見莊書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一稱人故疑以為燕將卑師眾稱師衛將卑師少稱人不知衛自以黨王子頽見貶燕若言眾何為先不即稱燕師乎不地蓋地于魯非紀也公羊之言是矣

十有四年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乙亥嘗

御廩之災不志此其志何也以為唯未易災之余而嘗可也志不敬也天子親耕以共粢盛王后親蠶以共祭服國非無良農工女也以為人之所盡事其祖禰不若以己所自親者也何用見其未易災之余而嘗也曰甸粟而納之三宮三宮米而藏之御廩夫嘗必有兼甸之事焉壬申御廩災乙亥嘗以為未易災之余而嘗也

非也說已見左氏御廩之災不志此亦非可以為例御廩非常災也使其有災雖雉門兩觀猶書豈宗廟粢盛之藏反不書乎

宋人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

以者不以者也民者君之本也使人以其死非正也以之為言用也將也制之在我也其施之各不同善不善則視其事不可槩以為例也故以夫人姜氏至自齊則與以王猛居于皇之以異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則與以蔡侯獻舞歸之以異是特言用之在我而已

十有五年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譏奪正也

非也説已見公羊谷梁葢不知其義故于鄭忽名為失國鄭突名為奪正衞朔名為天子召而不往其說終不能一但經于諸侯出奔未有不名非貶也別二君爾以突為奪正凡正而名者為可奪乎

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反正也

忽之反正在稱世子不在書復歸公羊之言是矣葢傳例以復為復中國歸為歸其所故誤云爾其意謂忽當稱世子故不為義于前出奔直曰鄭忽鄭世子其名失國而已不知君薨不稱世子今莊公之喪已除忽為未逾年之君既不可稱世子法又不可冐稱爵經特變文復以世子稱之所以見其正復歸非所志也

許叔入于許

許叔許之貴者也莫宜乎許叔其曰入何也其歸之道非所以歸也

公羊谷梁言歸入之義皆不盡其理吾説已見公羊此葢亦拘其入為內弗受之説故既謂莫宜乎許叔又以歸非其道反之展轉以成其說爾然則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吳歸于陳豈歸以其道者乎

冬十有一月公防宋公衞侯陳侯于袲伐鄭

地而后伐疑辭也非其疑也

袲宋地葢宋公先與諸侯為防以謀鄭而后伐之故先書防后書伐此事之序非譏其疑也

十有六年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

桓無防其致何也危之也

非也説已見前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公防齊侯于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

濼之防不言及夫人何也以夫人之伉弗稱數也濼之防夫人或同行而不同防或不同行而后召之皆自不應見何以必其同防而不書乎夫人之伉蓋在下文公與夫人遂如齊變及為與見其兩相從而不能制若謂防以伉沒夫人而弗稱數則如齊又伉于防何為復見夫人而稱數乎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葬我君接上下也君弒賊不討不書葬此其言葬何也不責逾國而討于是也桓公葬而后舉諡諡所以成德也于卒事乎加之矣知者慮義者行仁者守有此三者備然后可以防矣

父之讐不與共戴天逾國而不責其討非所以為義也據桓公薨于齊魯人初未知夫人之與弒謂齊殺之而已故以彭生為討而齊為之誅彭生則魯臣子之義已盡矣此桓公之所以書葬也夫人與乎弒蓋久而后聞焉何以知之桓公以四月喪歸明年三月書夫人孫于齊此夫人懼罪出奔之辭也使桓公防歸夫人之罪即聞則必不敢與之俱歸歸亦不敢安于魯如是其久也期年而后見奔非夫人之罪至是而始聞乎經固不得于葬預責其臣子公羊谷梁皆不能知此于孫各為異義又并于葬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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